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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得蹊跷,我怦然心惊,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滋生,我只得压着呼吸,继续静静听着。“别跟我说这些!”晏平怒极吼道,紧接着屋里瓷器砰然落地,瓷片四分五裂地哗哗作响,“我苍玺儿郎从未有过贪生怕死之徒,苍玺百年基业祖训:不割地,不纳贡,不赔款,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靠女人换来的安稳,我宁可不要!你想让阿芙和亲铁勒部,除非我死!”和亲......父皇要我……和亲铁勒部?宛如这寒夜中纷飞的雪花被人当头灌入,透骨的寒意瞬间自脑海蔓延开来,不过片刻便游遍周身,我冻得手足发麻,不能动弹,似有无数根冰凉刺骨的长针狠狠刺入我脑中,痛得我无法思考。我无法发分辨是母后在我眼前逝去更痛,还是要用母后的期冀强压住自己心头的思念等待着晏平归来更痛,或是知晓父皇要让我远嫁铁勒部和亲更痛,亦或是晏平拼死守住我不惜彻底与父皇撕破脸更痛......我已然分辨不清了,只本能的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发出动静。“铁勒部十五万大军压境只求一个公主!你让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她是公主,是苍玺的公主!”父皇冲着晏平吼回去,寂静的雪夜,海笙在他怒极的嘶吼声中飘然而落。是啊,怎么办......能怎么办......父皇怎么办,晏平怎么办,苍玺怎么办,我又怎么办呢......一个女人就能解决的纷争,何必兵戈相向呢。公主......公主......我是苍玺的公主。皇室给了我无上的荣宠,可也在我身上加锢了数万座无形的枷锁......诸人观我,自觉得我贵为公主怎会有种种憾事......我虽不是瓮中鳖,却如笼中雀,虽集万千宠爱,却也插翅难逃......是了,是了,这个道理我不是一早便知晓明了了吗,现下又在这里失望什么呢?我木然抬眸,隔着窗户望向屋内,透过窗缝的间隙,我似是看到了晏平隐隐发红的眼眶,她的眸光深邃如黑洞无穷无尽,幽远难测,如我那年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于长安街上见到时一般无二。只是此刻,我却看到了被她死死压制在眼底的不舍与爱意。14.“华帐幽梦惊魂。”腊月的京城甚少有这样雨雪交加的天气,后半夜丝丝冰凉的绣花针先打了个样儿,天地间本就被迷蒙所笼罩,现下看去更是一片模糊不清。无处不在的冷意湿漉漉地往人骨子里透,天空里纷飞着大群大群细密的白色快要将人掩埋,渐渐的,雨水也跟着汹涌起来。窗棂被雨水打得噼啪作响,我被雨声惊醒,静谧的月光透过幔帐,恍惚间,我看到了床边那人头上的海笙簪,被月光笼着,透出股子难舍的痛苦。手腕不知被人握住了多久,冰凉干燥的金丝菩提已透出了丝丝暖意,传进我的脉息,肌肤下的血液如复苏般开始沸滚起来。似是见我苏醒,她垂下眼帘,手掌微松,欲起身离去。“阿晏……”我心中一慌,反手握住她冰凉的腕甲,双唇微颤,嗓音里带了些凄婉,“别走。”她顿住了身影,透过幔帐,我恍惚间看到了她微红的眼眸。“别走……”巨大的雨声将我含混的声音淹没其中,窗外的水汽混着夜晚的寒意透过门缝争相涌进屋里,我不禁打个了寒噤,“求你,别走……”她背对着我,沉默半晌,望着窗外隐隐闪动的惊雷,眉间似是轻颤了几回,像是在无声地哀悼,又像是在挣扎,默然后,终是挣开了我的手,向门外走去。“你去哪儿?”我有点慌了,声音听上去在发抖,“阿晏,别走!”她转过身,将头上的海笙玉簪取了下来,递到我手中,我顺势低头看着手上的那只玉簪,纯白的海笙栩栩似在绽放,我望着它心内恸然。如霜的月光洒在海笙上,清澈分明,我喉中哽咽。倏地,手中的海笙却隐隐透出了些水渍,花蕊中心那颗璀璨的细珠似被鲜血染就,血水簌簌滴落,不过须臾,我的手中、床畔、幔帐已是一片殷红。我心内大惊,忙抬头去看晏平,可她已没了踪迹。血水越涌越多,止不住一般自海笙花顶汩汩流出,殷红的血色淹没了整座寝宫,我亦被吞噬其中不得翻身,眼前是无尽头的红色,周身是滚热的血气,我已然不能呼吸了。我便是在那时从梦境里挣扎着醒过来,我的胸腔在剧烈地起伏着,脑海里是一片混沌的涨痛感,鼻腔里仿佛还残留着方才梦境中的血腥气。周围的幔帐被门窗漏进来的夜风吹拂,我大口大口地喘气着,仿佛只有如此才不会在这漫漫长夜窒息,我后怕得扶了扶胸口,这才察觉方才的梦使我的后背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窗外的风雪还在继续,我被冻得不禁打了个寒颤,准备下床去寻件新的中衣换上,刚动了两下,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攥住了。我一怔,透过幔帐向外看去,视线甫一落定,我心里便咯噔一声。晏平半伏在床边,那只海笙玉簪正映着月光别在她的发髻上,而我手腕上的金丝菩提,也透着淡淡的余温。这和梦境里的场景有一种诡异的重叠感。“阿……阿晏?”我的声音沙哑而颤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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