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病死于建安十一年。死前说:“丈夫生世,当带三尺之剑,升天子之阶。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 这些战争,周瑜也没有参与。直到太史慈死后两年,建安十三年春,孙权才终于任命周瑜为前部大督,程、黄、韩、蒋、吕、甘等诸将如臂使指,一战使黄祖枭首。孙权筑起三丈高坛,焚香祭天,告慰先祖。 这些战争,吕蒙全都活跃在前线。他每次都被派到最艰险的位置,亲率前锋,身先战阵,身边亲兵部曲十不余一,偏偏他活了下来。后来,孙权把他召到身边,花一天时间,亲自给他讲书。在那以后,他重新成为孙家的心腹将领。 在海昏城的事件以后,太史慈带龚瑛去见了刘基。龚瑛其实并不相信刘基,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让刘基成为一面新的旗帜。他将在暗中聚拢各类流散的、脆弱的、北方和南方交融的群体,依附在刘基的名义下;作为交换,太史慈让他们重新拥有了上缭壁以及别的屯堡,而刘基则亲自到吴郡去,成为孙家的人质。 那些以龚瑛为代表的、存在于历史夹缝里的小人和草芥,慢慢都归入一个极度模糊的名字,统称“山越”,随着孙吴浮沉几十年,最终如河入海,失去踪影。 墩墩山也有后续。 大星如月。 但里面饱满的水保护了几乎所有东西,包括金器、铜器、漆器、乐器、兵器、书简、钱币、车马具,甚至是粮食与种子。它们将以惊人的完整性和丰富度,再静静等待一千多年。 从汉代人的观点来说,墓主身形不现,意味着羽化登仙。他远离尘世,却也永远存在于墓室当中。 但这事引发了一个意外的连带效果。 吴城的历史远远超出了东晋。它在后世一直兴旺,历经唐宋元明清,清代时,它号称“装不尽的吴城,卸不完的汉口”,与汉口并称;到民国时,它成为了鄱阳湖畔第一个亮起电灯的地方。 “孙钟种瓜,太史筑城,海昏淹没,吴城镇兴……” ——后记—— 本来想在 30 岁的这一年里写完第一本长篇小说,后来没赶上新历生日,再后来,连农历也倏忽而过。这就能看出来,人一旦为一件事赋予太强的意义,反而会难以行动。 这本书其实起源于将近十年前我写下的一篇短篇小说,仅仅一万字,完全关于太史慈。在《三国志》里,他和刘繇在一个传记,比起孙家将领,更像是半独立的势力。我对他这个人,他敏感的政治地位,他的生平、志向、遗言,都很感兴趣,所以在当时写了那篇文章,还上过很小的刊物。 再次把它捡起来,其实真是巧合,就是因为标题这两个字:“海昏”。说来惭愧,我其实知道太史慈都督海昏,比知道海昏侯还要早。后来是在一次工作场合,翻南昌的旅游资料,突然看见“海昏”两个字,然后是海昏侯、海昏侯博物馆,莫名其妙,如遭雷击。 在海昏这个地方,这两个特殊的人,他们命运应该是对照的,故事应该是双生的。 我绝不敢说这本书做到了,但从选材上、从发心上,我确实是这么希望的。 所以这是一部特别基于个人趣味而形成的作品。 事实上,我觉得我在连载过程中碰见的,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读者,完全超乎想象。我也非常感谢编辑雁南老师,如果没有 ta 的督促,我一定写不到这个篇幅。 我还想分享写作过程中两个特别快乐的时刻。 第二件事是龚遂、王吉的官职,和汉文帝手下关键人物官职的巧合。我不是历史专业,对西汉历史也远远不够了解。在选择龚遂和王吉作为主要角色的时候,只想戏作一把,但后来从刘贺继位查到汉文帝继位,查到过程细节,才发现这里面种种镜像之处,而且这相似不是只有后世知道,霍光和他们一定都知道。这两个角色都是糟老头子,又缺少历史光环,但我确实越写越喜欢,好像真的认识过这两个人似的。 为不朽而活看似特别奢侈,但细想,好像也没那么遥远。把一句名台词倒过来说,只要多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算短暂的不朽。的状态。功、言、墓、丘,都是其后的延伸。 说回来。现在,对大部分人来说,写作都是特别低性价比的事。 期待这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