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来，这个病人估计通一点易经之术，能掐会算，似乎是早就知道手术时间会更改。”谭中玉洗手消毒后，拧着一件绿色的无菌手术布衣轻轻地抖了抖，而后穿上袖子，让巡回护士帮忙系衣领带时说：“蒋主任，那他没有算到过自己会感染吗？”
蒋主任跳动的眼皮一僵，戴着无菌手套的他语气和缓：“谭教授，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而后看到了旁边的刘青山主治竟然尬站，便赶紧转移话题：“谭教授，刘医生不上台么？”
“今天我带了个新的帮手，周岩青周医生！刘青山他就先休息一下。”谭中玉也开始穿戴手套。
周岩青在隔壁则是举着双臂，挂好了无菌手术衣，等着巡回护士的‘临幸’。
一台手术的巡回护士不会很多，两个巡回算是高配，自然是第一时间给谭中玉教授和陈主任这样的大人物先穿无菌手术衣。
不过，很快，刘青山注意到了这一点，就赶紧帮忙替代了巡回护士的“活儿”。
陈主任看了一眼周岩青，脑子里留下的印象就是，这帅哥帅得有点可爱，颜值很能打。
“周医生应该是谭教授你的爱徒吧？”陈主任问。
能够被教授带出来的学生，肯定是爱徒无疑了。
下乡的会诊手术，一定程度上反应着术者以及团队的综合能力。
实力不到，肯定是拿不出手的。
“那就要看我们的小周，给不给我这老谭的面子咯。”谭中玉唏嘘了一句。
陈主任闻言一愣。
周岩青则赶紧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师父’。
去华山一趟，说实话，周岩青的感观不是很好。
莫名奇妙的考核，莫名其妙的拿到了通知书，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丢了什么。
可能是自己的积累不够，视野不达，身份不显，看不穿那华山医院的高大上模式。
既然混不开，就不要强行地挤着脑壳进去混。
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没有足够的积累，就算是你挤进去了，也只会让自己站在夹角难受。
今天的事情，谭中玉给的一连串反应。
不说让周岩青觉得有点受宠若惊，至少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
周岩青内心的天平，其实早已经发生了偏斜。
就一点。
在同样的节点时，谭中玉教授以礼相待，华山医院则是感觉周岩青可有可无。
……
“谭教授，这不是叫了师父嘛？”陈主任有点不明白了。
谭中玉则笑呵呵地说：“对对对，走走走，去手术。”
“我们再来看一看创口，看完之后，我设计一下皮瓣，然后岩青你来取，你来缝。”
说着，谭中玉就领着周岩青靠近了手术台。
陈主任与另外一个配台的副主任助手闻言一愣。
紧接着稍微加速跑向手术台：“谭教授，这患者之所以选择我们医院住院，没有转沙市，是因为他是本院医生的亲戚，所以信任我们医院能够请来最专业的专家。”
患者现在是全麻，否则陈主任连一个字都不敢开口。
谭中玉闻言则瞥了陈主任一眼，淡淡道：“陈主任，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陈主任的眼角快速闪烁了一阵，双眼在谭中玉与周岩青二人间转来转去，紧接着轻轻低下头，没接谭中玉的话。
显然是不满谭中玉的架子太大！
如果要周岩青这样年纪的人做手术，请你湘雅医院的谭中玉干嘛？科室里随便找一个人就把手术做了啊？！
只是该给的面子要给，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谭中玉见状，也是明白陈主任的心思，轻轻偏头后建议：“那这样吧，陈主任，我把皮瓣取了，让周医生来缝？”
“这没问题吧？”
授权下级做手术，也是要讲究契机。地利人和无一可缺。
这里是宁市，不是沙市。
他们看重的是谭中玉的技术，而不是谭中玉在这里带个学生来做手术。
陈主任的语气和蔼可亲：“谭教授，周医生是您的爱徒，想必技术也是经过考验的，我相信谭教授您的眼光。”
话题本到此就可以结束了，但周岩青却插了一句嘴：“师父，我想就做皮瓣取口的切开术。”
“我体会一下临床拿刀的感觉就好了。”
“等下的缝合，就让陈主任和刘哥做吧。我怕我自己的经验不够。”
以退为进，是为策略。
完成皮瓣缝合，固然可以增加缝合术的练习次数，可多这一台缝合术远不如让自己切一刀加速日常任务的进度。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周岩青懒得为老师惹麻烦。
如果这个病人术后出了问题，若是自己缝合的，陈主任肯定会找谭教授麻烦，而且把自己的因素搬上台面。
但若自己只是做一个皮瓣取口，那么陈主任就永远不会拿自己当作小辫子！
“好，依你的！~”谭中玉看向周岩青的语气充满了宠溺。
……
接下来，周岩青也就是认真地观摩着谭中玉教授的皮瓣设计。
其实皮瓣设计，是根据软组织缺损的形状而设的。
类型分很多种。
现在要取的皮瓣称任意皮瓣，且是任意皮瓣中的远位皮瓣。
任意皮瓣是由血供特点决定的，即在皮瓣中不含轴型血管，仅有真皮层血管网、真皮下层血管网，有时也带有皮下层血管网，但没有携带动脉轴心血管。
在这个时候，设计就要非常注意长宽，剥离平面的层次。
不过，谭中玉并未在手术过程中，教学如何去设计皮瓣的图形，只是在经过测量之后，用无菌标记笔给周岩青圈定了取瓣口图形。
“来吧，岩青，按照这个切开，切开的第一刀，控制在皮下筋膜层以内。”谭中玉道。
周岩青早就拿起了刀，规规矩矩地根据谭中玉教授做出来的标线标准地切开了一刀。
周岩青的切开术中规中矩，比普通的同龄人要高一些，可比起地级市医院的医生老手，还是略有不如。
可即便如此，陈主任也是看出了周岩青控刀的手法颇有讲究。
“周医生的基本功还是蛮好啊，周医生是哪里人啊？”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周岩青只是切了个皮，就直接被陈主任看中了。
听到这话，台下背着手的刘青山立正了一下，看了看陈主任。
谭中玉瞥了陈主任一眼，也没有分心解释，而是接过了周岩青递来的刀后，就开始作皮瓣的剥离，小心翼翼地翻找着营养血管……
周岩青一边做助手，一边回道：“我是衡市人。”
“来我们骨科工作的衡市兄弟有两个，相比起衡大附一和衡大附二的招聘，我们医院就要亲民很多。”
“周医生，如果有兴趣的话。”陈主任这么说着。
谭中玉就开口打断了：“陈主任，周医生是我们医院的！~”
陈主任闻言轻轻一愣，眼神在周岩青身上上下扫量：“周医生博士毕业了吗？”
接着道歉：“不好意思，实在眼拙，没看出来。”
“没毕业，博士都还没来读，但不影响。”谭中玉回了一句，伸手道：“再给我一把镊子。”
手术室里的很多人都被谭中玉给震住了，一时间没反应。
博士还没毕业就说是湘雅的，就算周岩青是关系户？
你谭教授也不能这么笃定吧？
难道关系还通了天？
谭中玉接到了镊子重新回头进到术野中后，陈主任继续在周岩青的身上扫量了很多次。
“那可真是年少有为啊？”陈主任戏笑了一声。
说实话，周岩青刚表现出来的手外科核心基本功切开术，也不太像是那种超级天才啊？
陈主任的语气稍微带了点阴阳怪气。
谭中玉偏头欸了一声，但也没解释。
……
接下来的手术氛围，就是一片沉寂。
患者这一次手术前，就经历了多次手术，上一次手术后，是清创缝合术并右上肢的vac负压吸引装置持续引流术。
患处的清创术已被本院的副主任医师做完！
接下来要做的操作就是缝合软组织缺损处的血管残端与移植皮瓣营养血管残端的缝合。
这一次的皮肤缺损并非是关键的功能处，因此神经缝合就没有太多必要。
接下来的手术重点，就是缝合营养带蒂血管。
谭中玉教授亲自缝合了较大两支后，便看向陈主任道：“陈主任，你觉得剩下的细微血管，要缝起来么？”
“谭教授，我们一般在做皮瓣缝合时，这样的细微血管，一般是不缝的。”陈主任回道。
主支血管蒂缝合后，剩下的毛细血管，直径可能比无人区的动脉都还要细小。
“岩青，你来试一试，反正也不影响整体的手术效果。”谭中玉让了主操作位道。
陈主任闻言，看了谭中玉一眼，又看了看周岩青，没说话。
只是眉宇略皱了几分。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