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岁时,曾在乾清宫解开过皇帝那只二十四道机关的孔明锁,觉得还算有趣。
因皇帝不舍割爱,她回宫后依样画瓢自己打磨了一个,不用构图,全靠逻辑推演,过程十分顺畅,几乎没走什么弯路。
可现在,她做不出来了。
因为她根本无法像从前那样轻易厘清二十四道机关之间的复杂联系,经常顾此失彼。
她尝试过用最笨的办法在纸上细分步骤,勉强能推出十五六道机关。再往后,思路开始混乱,大小失误不断。
容淖趴在窗前,迎着晨起的风,目光随檐下扑蝶的雪爪漫无目的游移。
那蝴蝶害怕猫儿,拼了命往高处飞,最终落到绿漆重翘重昂九踩斗栱上暂歇。
容淖不错眼地望向层层叠叠的斗栱。
斗栱乃建筑中尤为重要的构件,在立柱和横梁过渡处,纵横穿插,相互垒叠,前后伸出,以承受上部横梁重力,再转移到下部立柱。
因斗栱无处不在的强烈层次与杂不线显乱的纵横秩序,故而总透着一股神秘莫测之感。
容淖断定,她的思维逻辑无故变差,八成是她脑子里类似‘斗拱’重要且神秘的经络损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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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嘠珞到来,容淖依旧在看那角斗栱。
“公主。”嘠珞在路上听过云芝简述容淖反常,心中挂忧,一路快步赶来,喘气不匀,仍扯出笑脸想逗容淖开心。
“您看这个,这是奴才额娘见茜草果子生得跟小贝壳似的十分可爱,便加在水中染布,不知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布匹晾干后五颜六色斑驳得很。奴才用来给飞睇雪爪裁了小衣裳,保证它们穿上身跟孔雀似的,看以后谁还敢骂它们是黑炭球。”
容淖兴致缺缺扫了一眼,“你额娘身体不好你还让她染布?行了,随我进屋,我有话对你说。”
“公主有心事?”嘠珞本就是个急性子,方才在人前不好多问,现在只有她与容淖二人,她自是憋不住的。门刚合上,她话也秃噜出来了。
容淖避而不答,从匣子里拿出一只鼓囊囊的荷包递过去,“我有两件事需要你帮忙。”
嘠珞猜到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忙背手退后一步,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奴才为公主分忧乃是自愿,不为贪图什么金银。再说,当时梁公公放奴才出宫时,暗中塞给奴才不少东西,肯定都是公主您吩咐的。”
“这银子不是贴补给你花销的,是让你拿着办事用的。”容淖道,“你去市集上给我买一些算学书籍,中西不论,过于简单的不要。”
“算学才没有简单的,从前在宫里听皇上与您探讨过几次算学历法,奴才觉得比喇|嘛念经还难懂。”嘠珞皱着脸感慨两句,又不解道,“公主您想要算学书籍,何不直接派人去宫内找皇上讨要?”
“奴才见过这些人中,只有皇上与那几位西洋人是真心喜爱算学,隔三差五聚集探讨什么尺算、方圆、几何等高深莫测的学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