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温只是呆呆地望着屋里的奇景,轻声道:“太美了,这真的是……”
艾丝特摸到身侧的衣柜,将怀里仍然动弹不得的小七塞了进去,让自己的左手重新空了出来。
见她脚下一点就冲过来,加尔温立刻挥动手臂:“鞭打!”
艾丝特扛住了这一击,一道犹如被鞭笞出的血痕从她肩头延伸到右臂,皮开肉绽,但她仍然牢牢握着尖刀没有松开。
“流——”
还未等加尔温念完,艾丝特左手飞快一张一合,剩下半个词便从她嘴里蹦了出来:“放!”
但这一次,加尔温从呆滞到完全恢复清醒只是眨了下眼睛,然后在艾丝特的尖刀完全递到他喉咙前,加尔温又一次念出了那个词:“流放!”
艾丝特仿佛遭到了无形的冲击,她的手臂用力挥下却只是刮过加尔温的袖口,整个人便倒飞出去,她刚刚拉近的距离一瞬间又被拉开。屋子本就狭小,艾丝特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那面半身镜上,温热的液体从她脑后淌下来。
但艾丝特却微笑起来,从踏进这间屋子开始,她第一次勾起了嘴角。
加尔温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他的掌心里是空的。
这是作为“偷盗者”最基础的一件事——在目标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偷走本属于对方的东西。
那段染血的红领结,正被紧紧攒在艾丝特左手掌心里。
尖刀从一开始就只是幌子,艾丝特的目的就是拉近距离,然后进行出其不意的偷窃。加尔温之前抛出小七吸引艾丝特的注意力,而现在艾丝特用武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将他的心理学套路原样奉还。
唯一不同的是,大局已定。
“此地禁令解除。”
在艾丝特话音落下的瞬间,笼罩住这间屋子的无形屏障便消散了,一只炸毛的乌鸦从衣柜里冲出来,狠狠地用利爪往加尔温的脸上抓去。
加尔温下意识地挥动起手臂,但只护住了自己的左眼,他的右眼上留下了三道血口,使加尔温发出了一声惨叫。小七在空中一个翻身,躲避开加尔温试图拽住它的手臂,轻盈地落回艾丝特没有受伤的左侧肩头。
艾丝特微微喘着气,看加尔温捂住血流不止的右眼半跪到地面上,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加尔温还完好的那只眼睛正逐渐往尖细转换,他整个人都趴在地面上,嘴里发出了压抑痛苦的闷哼。
“他濒临失控了,快点!直接用那个神奇物品杀了他!”小七催促起来。
艾丝特摇摇头,小声地哼起“白桦林”的调子,空气中漫无目的漂浮的那些光点,像是听到了召集的号角,它们开始往加尔温身上聚拢,在短暂停留后又往艾丝特的方向飞来,重新缩回到她的头顶。
失去了光亮之后,房间没入黑暗。
艾丝特长舒一口气,感受到许多光点变得充沛的活力,知道自己又进一步掌握了它们。
在造成混乱之余,这些光点也能汲取他人命运被扭曲时产生的力量,以此补充自身,这才是真正脱离命运长河外、达成自身完整性的循环。
加尔温痛苦的喘息微弱下去,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用那只恢复正常的琥珀色眼睛望过来:“……为什么?”
艾丝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抬起头往加尔温身后望去,那里有两根藤蔓正在用叶片抬起窗户,窗外是密密麻麻的枝和叶片,仿佛有人将公寓楼搬到了足以遮覆天空的圃里。
这应该是罗曼诺太太的手笔。
“我问你为什么。”加尔温从地板上爬起来,死死盯着艾丝特。
小七发出一声冷笑。
“如果我能再拖上十分钟,你也一样会死,”艾丝特打量着自己手上的神奇物品,感受着上面传出对鲜血的渴望,以及将所有东西都对称排列的强迫症,“它会饥饿到自己扎进你的身体里汲取血液的。没人告诉你封印物有很多副作用吗?”
窗户被完全打开了,越来越多开着喇叭的攀附藤探进房间,飞快覆盖住除两人落脚点以外的每一处空隙。
加尔温试图扯出一个笑容,但是眼睛上传来的痛感让他只是抽搐了下嘴角:“我知道,我唯独没预想到的是你,我本以为你是个魔女或者驯兽师……”
几颗光点飘落,从艾丝特肩头的伤口里牵引出一道血线,灌注在红色领结身上,让它传出的躁动逐渐恢复平静。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加尔温痴迷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在意那些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的植物。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罗曼诺太太站在门口,身旁是手持巨剑的乌特拉夫斯基神父。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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