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当即心里一沉,这几天一直带着人守在城门口,就等着法斯莉娅回来,打她个措手不及。只是派人去追杀兔族人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即使好不容易堵到了法斯莉娅,他也不能明面上质问,只能旁敲侧击地试探。不同于草包又纨绔的哈尔森,伯特好歹是他安德鲁家培养许久的继承人,但凡法斯莉娅还有点理智,不想和长老院彻底撕破脸,就不会直接置伯特于死地——查尔斯·安德鲁更愿意相信,自己的长子还活着,只是被当成了敌人的筹码。他看着面前的马车:“法斯莉娅殿下,可让我好等。”车中却没有什么动静,里面的人好像根本没把一众精兵强将放在眼里,连车帘都一动不动,没有丝毫掀开来看看的意思。就连坐在外面驾车的车夫,都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缰绳。查尔斯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得到回音,顿时有些羞恼,直到他终于快忍不住了,车内才传来一个清越的女声:“带这么多人来堵我,安德鲁长老好大的排面。”她声音很稳,又带着些冷意,听到的人都不自觉地绷直身体,准备应对接下来言语间的刀光。只有雪璎知道这人到底在干嘛——她正死死抵着法斯莉娅的肩膀,不让狼族再亲下来,睁大眼睛瞪着这人,眼神示意她好好对付车外的安德鲁,别在这种时候还没个正型。法斯莉娅颇有些不满,将人摁进怀里。听见查尔斯扬声道:“月曜节刚过,城内正是需要严加管理的时候,要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法斯莉娅殿下,怎么忽然就一声不吭地出城去了?”法斯莉娅一般会让这种来打探他行踪的人:管好你自己。但她这次道:“妹妹远嫁鬣族,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必须送她一程。”狐族的容姮是法斯莉娅的表妹,和鬣族公主有婚约,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法斯莉娅去狐族也合情合理。至于她是不是还去了其他地方,干了其他事情,做了其他安排,和其他族群有没有联系,就不是别人能知道的了。“原来如此。”查尔斯知道自己很难真的探出什么消息,直接问出了最主要的问题,“不知殿下是否还记得月曜节当天与大祭司的约定?”当时大祭司要求法斯莉娅当场用黑色月见草证明女神的眷顾,而狼王以法斯莉娅濒临易感期为由,将时间拖后了。现在月曜节都过去六天,法斯莉娅再没有其他理由推脱。不过,现在她也不需要推脱了。法斯莉娅摸了摸怀中人柔顺的长发:“明天上午,中央广场吧。”她答应得如此轻松,连犹豫和拖延的意思都没有,查尔斯心中一凛,最坏的猜测逐渐在心中坐实。恐怕是他们的追杀反而激怒了兔族,法斯莉娅又把放走的月馥昙味小兔子拐回来了。易感期是狼族帝姬最大的缺陷和软肋,也是长老院曾经自认为胜券在握的战场,但就是这么一只小兔子的出现,前期长老院和神殿针对法斯莉娅易感期做的所有文章和伏笔,一夜之间都将付之一炬。查尔斯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明白自己今天讨不到什么好处,正想告退,却听到法斯莉娅的声音继续传来:“通知所有人,明天中央广场,设拜月台。”在原始的狼群中,狼王通过兽狼决斗产生。而在塞勒涅,属意王位的狼族也可以向狼王或王位继承者发出挑战,一旦获胜,狼王权柄即刻更叠,由最强者享有最高的权力,获得月神的恩赐。所以狼族人又将挑战的过程称为拜月,将决斗的擂台,称为拜月台。只是狼族作为人已经生活了许久,拜月挑战的传统也有所变化。狼族人越来越重视血统家世,不知何时拜月台上有了一条非大贵族不可挑战的潜规则。而挑战非伤即死,一旦失败代价惨烈,有挑战资格的大贵族不会轻易上台。所以一般来说,只要有了狼王册封和神殿加冕,就能成为继承人,在继位时虽然也有设台接受挑战的程序,但几乎没人会真的站出来挑战。法斯莉娅现在把这条名存实亡的旧传统拿出来,还要大张旗鼓地宣告给整个狼族,是想干什么?雪璎也有些不明白,仰头去看她,却只能看到狼族流畅完美的下颌线。法斯莉娅撩起她一缕头发,在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声音平稳,话中的内容却仿佛落地惊雷:“塞勒涅城中人,不拘平民或贵族,不论狼族或外族,有意狼王之位者,都可登台。”场中静了一瞬,随即躁动渐起,消息像涟漪一样,顺着人们的震惊和蠢蠢欲动扩散开来。雪璎扯了扯法斯莉娅的袖子,用口型问她:“你干嘛啊?”狼族表情轻松,仿佛自己刚才轻描淡写说出来的真就只是什么小事,对上雪璎紧张的眼神,才对她笑了一下,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悄声道:“放心。”这要怎么放心啊?之前大贵族不愿意挑战,是因为风险太高,但现在这人自己把挑战者的门槛放低,多的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人来挑战,这人是还嫌自己王位继承得不够艰难吗?之前刀疤和牛猛被哈尔森抓走,法斯莉娅伪装成阿多尼斯参加过决斗,当时的场景就已经很残酷,现在为了王位的决斗,只会比那时更惨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