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要去找钟意的时候，受害人情绪趋于平静，既没有一言不发地攥住我手腕，也没有眼睛眨巴两下就开始掉泪。 钟意是淋着雨出去的。 我来不及打个礼貌而短暂的招呼，障碍赛跑般径直绕过货架，跃过横在脚下的拖把杆，在洗手间过道闪烁的灯下找到我那位给车内的局部降雨留足场地、却没能躲过大自然馈赠的共犯。 “……你也来上厕所吗？” “是吗？”他慢吞吞地恍然大悟，“……啊，所以才晕晕的……” “……不回。”夲伩首髮站：2w8 9 他抬起滚烫的手按住我，又重复了一遍“不回”。 他顶着在场三人中最年轻的身体，一边轻松接过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一边不住低头瞄我，试图提前回答我尚未出口的质问：“耳洞发炎又淋了雨，就是会发烧啊，我之前也经常……” “那你……？” 拎着陶决留下的伞，我走进货架的丛林之中。 见过大世面的店员瞟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雨越下越大了。 我问。 “——还好多要了一个塑料袋，不然全都泡水啦！” 打湿的外套丢在前座，我仔细擦干皮肤上残留的水分，捏着退热贴的盒子钻过驾驶席和副驾中间的空隙，挤进他们俩中间。 我边用自己给他降温，边从陶决手里接过药和水，哄着他吞咽下去。手伸向退热贴时摸了个空，陶决晃了晃盒子，如同摇晃一副不知道下一张会抽出什么的纸牌。 我嗯了一声，“包装换了，我怕买错。”又紧接着问：“你也要贴？不贴就给我。” “……以后我生病，你也会这么照顾我的吧？” 陶决被噎了一下，不说话了，嘴抿成一条直线，就要去开车门。 “去前面开车，”他罔顾将能见度削减为零的雨势，嘴硬道，“不是不回家么？还要开好几个小时……” 陶决还想再说什么，我松开他根本没使劲的右腕，手往下滑，指尖对准指尖。十指相扣，他终于不乱动了，改为一下接一下地握我，手指掌心一起发力，轻得像试探，又重得像纠缠。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随便吧，你开心就好。” “第一，你现在的眼睛不是你的眼睛。第二，我寻思我也没说‘不是’两个字。第三……” 我吞了吞口水。 陶决笑出了声。 嘴唇上感觉到轻微的压力。 而且还边摸边把嗓音夹了起来，九成的哀求裹着一成不自知的迷乱，格外黏黏糊糊。 我见过他狼狈地握着我的腰激烈挺动，也见过他跪在我腿间发情自渎。在只有我和他的空间，满面羞耻却毫不矜持、整个人仿佛醉在情欲里，那种样子我并不陌生，也不觉得抗拒。 ……话说，他知道他在开屏吗？ 陶决完全无视了我的尝试，将我与他之间本不宽裕的空隙进一步压缩。 “早就睡着了，别吵他。” 退热贴脆弱的纸盒被我捏出“咯吱”声。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陶决无辜道，“脸红什么？闭什么眼？” “试试你有没有被传染发烧而已，”他仔细感受相贴的额头，仿佛真在试体温，“……脸好热啊，不会真发烧了吧？” “孩子发音都发不准了，怪可怜的，我给你捋捋舌头？” 这次是我的嘴画出一条直线，拒不招认。陶决右手扣紧我时至此刻依然在他掌中的五指，左手近乎放肆地揉弄我开始充血的下唇。 被点到名似的，睡梦中的钟意忽然发出不适的呻吟，朝我这边靠过来。 我导入前因，细品了一下，忍住当场爆笑的冲动，“……你怕他？你开始怕他了？” 陶决贴着被雨点暴打的车窗玻璃，用更小的声音嘟哝了一堆“内定转正”、“邪教断头台”等等，我既没听清也没听懂的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