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厨房。 我坐在流理台边缘,懊恼地推了推陶决,“你行不行啊,再来一次。” “就一个杯子,从柜子最顶层拿下来放回去拿下来放回去,十五次了,有完没完?还有,用力是用什么力,哪里用力,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是魔鬼甲方吗?!” “不是,你到底想让我领会什么啊?”陶决一脸崩溃,“又是‘弹钢琴但要弹得像不会弹钢琴’,又是‘伸懒腰但要伸得像没在伸懒腰’,现在还来这个……陶然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就想折腾我?” 一切的根源当然是两个本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我男朋友和我哥——在某种不知名力量的作用下交换了身体,导致我男朋友必须在陌生的地方独自生活,我哥必须假扮十八岁大一新生,兢兢业业替人上课。 其实本没有我什么事,直到我开始必须以自助的方式搞点黄色,来拯救我看似一片祥和实则一塌糊涂的心理状态。 一周多前,我还能抓着床单从梦中醒来,全心投入世俗而浅薄的肉体快乐;现在,我彻底不会湿,看片都能从演员的姿势体态中读出禅意。 实际上,最近一次就在去年。当时为了那点救命的多巴胺,钟意频频献身帮我,如同舍身饲虎割肉喂鹰,消耗掉床头柜抽屉里的大半盒安全套,留下许多供我日后取用的回忆素材。 这一次我只能靠自己。 比如说,停电的浴室,交错的呼吸,水花声,皮肤上滚烫而湿润的触感,箍紧后背的力道…… 因为正在我哥身体里的我男朋友从外表上怎么看都是我哥,所以我只好用正在我男朋友身体里的我哥代餐我男朋友。 充当工具人的陶决不需要知情,因此我毫无心理负担。 ——被翻来覆去折腾大半天,陶决身上已经没了那股小心翼翼的别扭劲,现在比起担忧我抑郁复发,他或许更担忧我脑回路有什么大病。 头顶被压了一下。我反射性地闭嘴缩脖子,罪魁祸首便按着我的脑袋借力,投下一片足以将我罩入其中的阴影。 他没有收手,我不能后退。 “……我让你放旁边的柜子,没让你放我身后这个。” “噫,强迫症。” “……够了。” 他撸起袖子去翻冰箱,背影都透着不耐烦。 —————— 我不喜欢失控感,但生活的常态好像就是失控。 想表达的东西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有时候我写着写着就会想,这么表述会不会不够谨慎,会不会不够尊重,会不会有美化、娱乐化他人困境的嫌疑,会不会被人出警(纯属瞎担心,糊是最好的保护色)。 但它确实是一个非常不轻松,甚至有些痛苦的过程。痛苦的蚌和痛苦的沙子不停磨合,直到最后一刻,没有谁能断言这里会产生珍珠。(此处插入一个完全不生硬的求珠珠) 嗯,我又可以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