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扯出她腰间的束带,放到一旁,故意说道,“我还是叫水寻过来……”说罢起身作势要走。“不用不用,”陆之道一把拉回了她,“看到她,我的伤就好不了。”楚宁摇摇头,俯身去解她的衣襟。一俯身,柔顺长发就不听话地从耳畔垂落下来,正散在陆之道肩上,如水面上的波浪拍打船身。陆之道却没有船身那般坚固,只觉得整个人都随着她柔软起来,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出,头脑一空便要向后倒去,好在双手及时撑在了身后,才没有完全倒下。“嘶……”背后的伤口突然被撕扯,陆之道倒吸了一口冷气。楚宁赶忙将她拉了起来,“你怎么回事!别乱动。”陆之道自己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好像突然间空白了一块,好像差一点就把自己完全交给她,由她摆布。可是抬眼看楚宁,只见她一脸正经,赶忙也老老实实地将双手摁在膝上,重新坐好。楚宁干脆蹬了鞋子,爬到床上,绕到她身后,小心地避开伤口,将内衬一点点褪至腰间。梅佑辛几次提议,想办法脱了楚宁的衣裳去找证据,还信誓旦旦地说她应该不会拒绝自己。陆之道犹豫了许久,都没办法下定决心。万没有想到,自己反而先被扒了个干净。陆之道将身前的衣物往上扯了扯,小心捂紧,努力保留了最后的倔强。后背上的伤口完整地展现在楚宁眼前。血已经不像开始的时候流的那么厉害,只是还在向外渗着,伤口暗红,周围带血的皮肉向外翻着。第一次见这样血肉模糊的伤口裸|露在眼底,还是替自己受的伤,楚宁心内惶惶难安,万分过意不去。还是定了定心神,打湿帕子,将伤口外围的血迹擦干净。才碰到伤口边缘,便感觉到她吃痛地一缩,楚宁心疼不已,动作愈发轻了起来。“疼就告诉我。”声音有些哽咽,那支箭原本是冲着自己心口来的,这伤原本应该在自己身上。陆之道却没想这些,空下来的心思,全在装病这件事上。手臂上的伤好像不合适拿来装病,背上那个伤口似乎可以。“很疼!”陆之道故意说道,这倒不是骗人,只是从来都习惯忍耐,真到可以说出来的时候,还需要专门提醒自己,所以显得有些刻意。惹得楚宁愈发自责起来,捏着帕子,好半天不知如何下手去清理伤口。见她许久没有动静,陆之道扭头问,“好了么?”“还没,你要忍一忍……”虽然这样说着,可是动作却很轻,帕子一点点将外围的污血擦干净,遇到顽固的,她便用指尖沾了水轻轻蹭掉。被这样耐心又轻柔地对待,陆之道有些手足无措,愣着挺直了背。梅佑辛那样简单粗暴地处理,才是她习惯的方式。原来处理伤口的时候,可以不那么疼,陆之道小心翼翼地坐着,不敢乱动。帕子扔进水中,血迹即刻在清水中散开,染红了整盆清水,楚宁将帕子在水中搓了搓。“我要擦伤口中心了,可能会很疼。”陆之道听她声音像是含在嗓子里,有些奇怪地转头去看,却见她正低着头洗帕子,拧干帕子的同时,一滴眼泪偷偷落入水中。她不动声色地打开帕子,又转身帮她去清理伤口。抬头正撞上陆之道的眼神。见她眼眶红红的,陆之道顿时慌了神,“怎么了?”“这是替我伤的。”楚宁哽咽的声音控制不住,却依旧小心控制着手上的力道,免得又弄疼了她,“都是我不好。”陆之道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装病了,这算什么伤!反倒平白惹她伤心,也不知她在身后偷偷掉了多少泪。“臬司衙门那帮孙子干的,与你有什么关系。”陆之道耿直地说。却发现这样好像并没有安慰到人家,挠了挠头又补充道,“其实也不疼,哄你玩的。”“怎么会不疼?”伤口那么深,* 血肉模糊。陆之道仔细想了想,“疼也是疼的,只是还能接受。不要紧,死不了。”楚宁低了头不再说话,坐在床上继续帮她擦拭。陆之道却感觉到她指尖微颤,心中愈发不是滋味。犹豫片刻,还是转身过来,抓着她的手,放柔声音说,“真的没事,我都习惯了。”直到她转身过来,楚宁这才留意到,一道暗红色的伤痕赫然在她身前。因为衣裳被褪了一半下来,伤痕也是半隐半露。楚宁心中暗暗惊讶,不自觉顺着伤痕走向,将她的衣领向下扯了扯,才发现这道伤痕足有一只手掌的长度,斜着从肩头向下至胸前。腰间也有一道刺眼的伤疤,几乎横贯了半腰,还有许多小小的伤口,新的旧的交叠在一起。楚宁看的出神,从不曾想过有人身上竟带着这样多伤口。“吓到你了?”陆之道将衣裳向上扯了扯。“没有,只是有些意外。”楚宁低垂着眼眸,“你怎么有那么多伤?”“以前训练或者执行任务的时候,难免有意外。”听她轻描淡写地带过,眼前的伤痕反而更加刺眼,楚宁无法想象什么任务和训练,能把人伤成这样,只是更加揪心地疼。不自觉地又红了眼眶。“哪个不比后背的伤严重多了,也没人像你哭成这样。”陆之道小心翼翼地低头去看她,寻找她的眼神,轻声安慰道。嘴上虽这样说,心里不免感慨万千。楚宁却更难过起来,紧抿着嘴,眼眶湿哒哒的,连睫毛都打湿了。“什么糟心的训练和任务,不做又能怎么样。”伸手拂过她身前的伤痕,虽然早已愈合,只剩下暗红色的痕迹,可她手上依旧极轻,好像生怕弄疼了她。陆之道不敢接话,向后躲了躲,转身过去,“别看了,太丑了。”不管是伤痕本身,还是背后的原因,都太丑了。“不丑,只是看上去让人心疼。”楚宁轻抚上她的后背。更小心地帮她清理伤口。陆之道心中忐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有人心疼自己,竟莫名觉得有些委屈起来。那些伤口原来也很疼啊,只是没人在意,所以自己默默痊愈了。胡乱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更冷静一些。“别乱动。”“哦……好。”……正说着,林水寻推门进来,“看你不在自己房间,一猜就知道在这里。”“怎么了这是?”林水寻好奇地凑了过去。见她自来熟地靠近,陆之道老大不乐意,将头别了过去。“她欺负你了?!”见楚宁像是哭过的样子,林水寻插着腰质问。“没有,眼睛不舒服。”楚宁慌忙将眼角的泪痕擦了擦,眼睛却还是红红的。林水寻半信半疑地指了指陆之道,过了片刻才转身对楚宁说道,“你说晚上来找我,等到现在也不见你过来。”楚宁这才想起与她的约定,完全抛诸脑后了。原本自己的计划,是今夜利用林水寻,找机会独自离开。东西都收拾好了,证据也安置妥当,可是却没料到出了这样的事。陆之道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的伤,自己本就无比担心和自责,又见她身上伤口,更是心疼不已。可是船很快就会到达应天府,在那之前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只是被贾千户和刺客的事情一搅,他们暂时顾不上自己。今夜,应该是离开的最好时机。楚宁犹豫了。……看她迟疑不决的样子,陆之道突然想起她们两人在船尾咬耳朵的画面。大晚上还约着出去,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匆忙转身问道,“要去哪里?”“我们自然有事要忙,你早点休息吧。”林水寻抢话,说着拍了拍陆之道,正好拍在她伤口上。“嘶……”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陆之道猛地一抽。“没事吧!”楚宁慌忙上前,扶住了她,顺带着推开了林水寻的手,皱着眉责备道,“没看到她受伤了么?你怎么没轻没重的。”“好好好,我不碰她,咱们走吧。”林水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见她心疼的样子,陆之道反而来了主意。抓着楚宁的手便不放了,顺势一头扎进她怀里,“好痛啊……伤口肯定裂开了!”“我看看,你别乱动了。”楚宁俯身越过她的肩头,焦急地查看她的伤口。“讹人是吧?”林水寻撸起袖子,“我来看帮你看看。”楚宁赶忙推开了她,“别添乱。”“能有什么事儿,她们练武的受点伤还不是家常便饭,我看是你被讹上了。”林水寻拉了楚宁,说道,“你看她精神好着呐,不要紧的,走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