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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送水前,江荷有意无意地问了沈嫣一个古怪的问题。“女生跟女生送水,是不是很奇怪。”沈嫣拼命摇头,反驳道。“哪里奇怪?难不成只能让女生给男生送吗?”“砰!”枪声响起。“时夏!!!!加油!!时夏最牛!!!时夏最棒!!冲!!冲!!!”江荷扯着嗓子冲时夏大喊,甚至站了起来。少女甜美的声音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她喊,她一直喊,直到声嘶力竭,直到喉咙干涩。跑步的少女,扎着高马尾,穿着短裤,露出一双又细又白,曲线优美的腿,也许是听到了少女的呼唤,微微偏头,嘴角露出一抹笑。那奔跑的身影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虽然在可怜的近视眼江荷眼里,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江荷脖子伸得挺长,半个身子探出了护栏,手扒在护栏上,微风拂过她的脸,额前的碎发被风撩了起来,扑在脸上,盖住了眼睛。江荷急了,忙将扑在脸上的头发撩开。沈嫣见江荷半个身子悬空,忙上前将她拉离护栏。“荷姐!时夏已经赢了!赢了!”“赢了?真的?”江荷本来对沈嫣突然把她拉开这事十分恼怒,见她开口,眼神一变,十分惊讶地看着她。沈嫣一脸认真,不像唬她的样子——她也没理由唬自己。“真的赢了吗?”江荷看着沈嫣躲闪的眼睛,又问了一遍。“真的。”沈嫣见她如此认真,原本水灵可爱的眼睛,变得有些锐利,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有点可怕。“真赢了,荷姐,你别吓我……”江荷点点头,又问。“林笙呢?”“第三。”江荷听罢,朝沈嫣招招手,示意她跟过来。两人一前一后,江荷似乎特别激动,三两步跑下楼梯,还被绊了一下,往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看得沈嫣是胆战心惊。江荷丝毫不顾,跑到了时夏那边。时夏正准备回看台休息,两人恰好撞上。“你慢点啊!”时夏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擦了擦江荷的鼻尖,语气听上去有些责备她的意思,但表情更多的是宠溺。时夏全身是汗,脖子上额头上每一寸皮肤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如同蒸笼里的包子蒸熟了冒着水汽。汗水将运动装浸湿,黏糊糊地帖在后背。“要换衣服吗?”“不用那么麻烦。”时夏笑了笑,用手抹了一把额头。没有纸巾,时夏犹豫一瞬,见没有外人,掀起运动服的一角擦了擦脖子和脸。江荷急了,拍了拍她的手臂,嗔怪道。“那么多人呢!你干嘛啊!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啊!”江荷急得满脸通红,话音未落,便察觉出不对来,表情逐渐凝固。用衣角擦汗这个动作,为什么男生做就是“潇洒”“颇有青春感”,女生做就是“不注意形象”?但这并不是独属于某个性别的动作。第19章闭幕式后,操场又回归了平静。就像美梦总会醒来,学生们又回归了繁忙了课堂。从短袖到羽绒服,不过短短几个月。期末考试结束,最后一堂考试的结束铃声打响是,不管结果如何,学生们纷纷伸了个懒腰,兴奋地收拾东西。江荷并不打算回乡下舅妈家,寄人篱下总让她感到不自在,尽管舅妈是一个顶好的人。显然,跟其他迫不及待跑回家的同学不同的是,时夏也并没有要回家的意思。江荷看到,她收拾的动作很慢,并且时不时用略带祈求的眼神瞟一眼她。江荷转头,正好对上时夏再一次投来的目光。瞬间,两人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身为成年人,有手有脚的,找工作不至于太难,但现在的江荷只是一个高中生。大部分餐饮店对寒暑假工都不包吃住,有少数包吃的,但几乎没看到包住的,并且,她们这个年龄,店家不可能冒着风险录用。两人拎着大包小包,艰难地穿过拥挤的人群。江荷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瞬间产生一种前世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不过,这样的经历对两人来说都是非常新奇的。家庭富裕的时夏,第一次跟江荷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就像所有背井离乡的打工人一样,带着用编织袋装好的行李。不同的是,她们只干不到一个月,又可以投身于校园生活中。而他们,却日复一日的干着十块钱一小时的工作,背着小山那么高的,仿佛能压垮人脊背的行李。不停辗转于每一个通往大城市的火车站。江荷知道,时夏可以是“娇贵”的大小姐,也可以跟她一起挤绿皮火车吃泡面,她可以是任何模样。凭着前世经验,江荷成功避开了中介的”坑,花了一番功夫,找到了一家可以接受日结工作的服装厂。包吃包住,她们年龄摆在这里,工资自然很低。不过两人也不在乎。服装厂女工较多,可以有效避免来自男性的骚扰,尽管人有好有坏,但起码受害的风险降低了不少。江荷前世有干寒暑假工的经验,尽管过去许久,已形成肌肉记忆。两人主要负责的岗位是衣服的打包,计时工,但不可能有摸鱼的机会。夺命流水线可不是白吹的,干了一天,就连时夏都被累得手臂酸疼,回员工宿舍后,直挺挺倒床上了。员工宿舍是六人间,上下铺,目前加上她们,只住了四个人,另外两个都是中年大姐。两位大姐显然健谈,两人来的第一个晚上,就热情地拉着她们的手聊了很久,似乎是透过她们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看两人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其中一位大姐眼神中满是心疼之色,递过去几片膏药,安慰道。“做熟练了就好了,唉,我更希望你们假期的时候去玩,而不是来这里吃这些苦。”“妈妈该多心疼啊。”说起母亲,江荷看到时夏面色瞬间变得呆滞,忙拍拍她的后背表示安抚。江荷的母亲就算再忙,每天也要给她打个电话聊家常。对于她打暑假工这事,尽管担忧,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就放任她去了。时恋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就给时夏发了条微信,就没音讯了。这也是江荷自前世以来一直焦愁的问题。怎么让她们母女俩关系缓和?看得出来,时夏对时恋没有恶意。时恋也肯定是爱时夏的,只不过她没找到正确表达爱的方式。也许,她们两个的关系,就是这般说不清道不明的,她不打算多加干涉,毕竟前世,她们也确实“和好”了。俯身看着下铺时夏不停翻动的身体,江荷面露心疼,裹着被子呆坐在床板上。流水线飞快转动,两人打包的手快得几乎出了残影。午餐时,江荷默默的把自己盘中的红烧肉夹进时夏的碗中,咬着筷子听着隔壁桌大姐的八卦。尽管服装厂女工居多,但还是有一些男工,用色眯眯的眼神赤裸裸打量她们,其中的高高在上让江荷感到作呕。就连盘中的饭都不香了。江荷冲那男人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吃饭。一双短粗的手伸了过来,即将碰到江荷的衣角时,被狠狠拍开。“你!干什么呢!”听到熟悉的声音,江荷猛地转头,对上了男人浑浊猥琐的双眼,甚至被逮了还不知羞耻,冲江荷笑,露出恶心的黄牙。保护她的,正是同宿舍的大姐。大姐挡在江荷身前,遮挡住江荷的视线,江荷只能看到一个高大宽厚的脊背。时夏也猛地掀翻了餐盘。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大姐那样,大部分人只是麻木地继续低头。毕竟这种事在厂里也见怪不怪了。很多因故辍学进厂的女孩都会遭到或大或小的骚扰,因没有父母庇护,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从来如此的“规则”,就是正确的吗?“都看看这个不要脸的畜牲东西!”大姐声音坚定,瞬间吸引了食堂所有人的注意,各种各样的眼神投来,有女有男,或是麻木或是清醒,或是单纯戏谑。大部分女人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纷纷义愤填膺地瞪着还在不停挑衅的男人。让这种生物知道自己错了,简直比登天还难。它们只会觉得,谁叫她穿得不检点,长这么好看被摸了活该。沉浸在自己狭隘又令人作呕的腐朽思想中。与其跟这种人多费口舌,不如——“你那么激动干什么,不是还没碰到她吗?她自己长得……”话音未落,便被身强体壮的大姐一个耳光抡在脸上。半边脸瞬间红肿不堪,齿缝中都满是血腥味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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