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陆昃，眸光幽深，良久，只是微微一笑：“好久不见，陆昃。” 邬如晦仍贪恋地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十几年没见，连寒暄几句的余地都没了么？” “邬如晦，”陆昃毫不留情地打断道，“本座给你下的是一封生死帖。” 陆昃眯起眼：“本座门下没有拔不出剑的懦夫。” 长生剑铮然出鞘，轮转的山河虚影笼罩下，瞬息间斩出千百道金色剑光。 那双总是含笑弯着的眼眸变得猩红，垂眸看过去的模样，矛盾地糅合着悲悯与疯意。 眼看剑光即将近身，陆昃才不慌不忙地出手，没有花里胡哨的剑招，只一剑。 同时，空气中传来枷锁断裂的声音，两股磅礴到恐怖的仙泽与魔煞在陆昃体内爆发，它们天生对立，甫一碰头，当即暴怒地厮杀到了一起。 陆昃丝毫不受影响，仿佛一副即将走火入魔的姿态的不是他自己，他一剑破了邬如晦的剑阵。 此乃天人之剑，超脱生死轮回。 陆昃微不可察地颔首，半点没有要避其锋芒的意思，坦荡地露出空门要害，同时休祲剑出，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意直指邬如晦。 紧接着，他整个人微微一晃。 剑有灵，发出低低悲鸣。 而现在，无坚不摧的剑尖穿透的是它守护百年的人。 于是三魂七魄也一点点被绞得粉碎。 但休祲剑气何等霸道，还不等魂魄粘合在一起，就会撕得更碎。 透过休祲剑，陆昃甚至能感受到那颗心的跳动慢慢停止在掌心。 此后百年都不再回忆这一天的陆昃，避无可避地以看客的视角，重新经历这一切。 四下都漏着风，就好像自己的胸口也开了一个洞，什么都存不住了，包括心绪。 他看见自己利落地抽剑，血珠自动从剑刃滑落，兀自哀鸣不休的休祲剑被随手掷到地上。 陆昃上前一步接住他。 “陆昃……”邬如晦还剩最后一口气，他还是努力扬起一个笑，很慢很慢地抬起手。 约摸有那么一瞬间，陆昃冷漠的脸上裂开了一条缝，底下是茫然的。 陆昃一言不发地低下头看他，沾着血的长发低垂，遮住大半张脸。 他没有回答。 他嗓音太轻又太重：“谁叫我这么喜欢你呢。” 那双鎏金瞳里的情意太纯粹太清澈，他最终难以承受地避开了眼。 陆昃闭了闭眼，只觉荒谬。 陆昃深吸一口气，终于嘶哑开口：“你说。” 28 旁人无从窥探，就连他自己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