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当初这位钦差大人刚进山城的时候,还未落马的知府,知县大人都想方设法的讨好于他,什么样的美人没送过。
即使那些美人的容貌比不过铃兰姑娘,但也都是百媚千娇的美人。
结果还是无一例外都被丢了出来。
曾有人打听过,这位钦差大人似乎是京城权贵出身,家中后院只有一户门当户对的妻子,似乎极为倾心,所以才会对其他女子不假辞色。
而这也就更加凸显了铃兰的特殊。
*
铃兰回到青北巷的租住的小院后,放下丝线碎布,将今日挣到的九百多文放进了床下的小盒子内。
而里面加上今日的一共一两零一百文,足够她再去一次府衙了。
可…,铃兰唇角微弯,将盒子放进床下,拿起桌上的布棚做起了针线。
屋外灼灼的阳光落在院中,点点日光挥洒入内,映在她如瀑布般的墨发中,女子的面容清艳绝尘,美的空灵,不似凡人。
府衙书房内,宋庭屿将近来收尾的公务处理完,抬眸望了眼窗外的天色,眉间蹙了蹙。
心头涌上一阵若有若无的躁意。
他起身来到了屋外,可也许其实天气灼热,他心头萦绕的燥意始终无法消失。
“这几日可有人来侧门寻?”
清冷如盘玉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永安与永泰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了世子所言是谁。
永泰立刻上前,恭声道,“回世子,并无。”
明明这个答案宋庭屿早就知道,可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非要问这一句。
可他不知道,身后的永泰却很清楚。
要知道世子自从那一日就吩咐他们,日后若有人来寻,必须通告于他。
虽并没有明确说是谁?但…但凡见过那日一幕的人又怎么会不懂。
可现在世子却又主动问了一句。
这无不说明,世子在等铃兰姑娘上门。
他想见她。
永安小心瞥了眼世子略冷的面色,斜瞪了眼身边不知收敛的兄弟。
永泰接收到自家大哥的眼色,立刻识趣的敛下眼中的笑意。
虽然他们都很开心世子对铃兰姑娘的动心,但这件事不能由他们点名,只能由世子本人发现。
不然,世子和铃兰姑娘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而远在京城的世子妃还是会继续糟蹋他们世子的真心。
宋庭屿抬起眸,望了侧门的方向,强行压下心头的躁意。
还有半个月他就该回京城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处理好所有下马官员残存的尾患。
想着,宋庭屿转身回了书房,继续处理着公务。
只是心头那强行压下的躁意却在一天又一天的等待中越发难以压下,甚至有翻腾之势。
就连府衙内的洒扫小厮都隐约察觉到了府内钦差大人,似乎近几日心情不好。
更何况是随时待命的永安永泰两人呢?
近几日来,两人发现世子几乎在书房一日比一日待的晚。
甚至有一次,永安从外办事回来复命,就看见案桌上有一个檀木盒子,而里面隐约露出的一角似乎是一个非常熟悉的花样。
而那,是曾经那位铃兰姑娘亲自让他代还的荷包。
也是世子从他手中拿过去的。
翌日,山城的秋老虎达到了最烈,阳光落在青石地面仿佛都要蒸出暑气。
城内的百姓晒的汗如雨下。
唯独府衙内的书房内却清凉如深秋,四周摆满了冰盆,可就算这样,也还是难掩宋庭屿心中如火般的烦躁。
而也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了一阵细索的说话声,其中夹杂着一道声音非常微弱,似乎是在推拒什么。
而那道最为微弱的声音令屋内的男人蓦然抬起了眸。
也就在这时,永泰敲了敲书房门,通禀道,“世子,铃兰姑娘求见。”
宋庭屿久压在心头多日的躁意瞬间消散了些。
他执起笔,眸光微动,“让她进来。”
低沉清冷的声音从书房传入了屋外几人耳畔。
“请,铃兰姑娘。”永泰推开门,垂首,手臂扬起,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站在书房外的铃兰抿了抿唇。
看了眼今日非要将她带进府衙的小厮,又看了眼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银子的永安,颇为无奈的走了进去。
只是那帷帽下潋滟的红唇却是微弯了弯。
她知道,她已经成功了一半。
铃兰踏进书房,便看见了端坐在几案后的宋庭屿,他一袭月白牙的锦纹外衣,衬的那张清俊端方的脸越发卓尔不凡。
铃兰出于礼数,撩开了帷帽下的帘纱,瞬间那张雪肤花颜便暴露在宋庭屿的眼前。
她敛下眸,鸦羽轻颤,轻声唤了一句大人。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宋庭屿心底残存的躁意却几乎立刻消失殆尽了。
他放下狼毫,掀起眼皮,淡然的望着她,“说吧,今日求见所为何事?”
心底的燥意虽消,却还是残存了几分不虞。
或者说,宋庭屿不懂,五日前铃兰为何不来,而是非要又隔了整整五日才来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