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资格承认的,他没有资格。 娆娆已恨透了他,他的目的达到了,让娆娆恨了他,可她必然更痛恨,所以,他不能再做那等糊涂之事。 云霁承认了。 是一出生便被自己父亲对外宣称夭折的二子,是有名有姓上了澹梁族谱却被关在黑暗中整整六年的容骁。 自己划伤的手掌,还在滴落着血色,云霁抬起这只手,将眼上那条白色蒙缎取了下来,在苏娆如此清醒时刻,这般取了下来,这一双凤眸 以往多少次,他们皆彼此心知肚明,他却从不承认,哪怕她唤出他的名,他也没有亲口承认过他是谁。 桃花明眸之内冰寒未消,直落那双独一无二的细长凤眸上,深处的这种冰寒死寂似被强行拨开一条缝隙,透出光来,倏然之间,通明了内心。 而今,清泉都早已被那浑浊淤泥污浊了,唯有清泉方能衬托的眸子,又如何还能再透亮,所以当知琅京之内变故传来时,她才会一时失了判断。 可是容骁又如何,不是云穆皓又如何,与她而言,早都没有任何意义。 你既乃容骁,你就该清楚更明白,只一个云瑜怎能洗刷秦娆心中那蚀骨仇恨,她从来都睚眦必报的。 话语却平静下来,平静无波。 你既做出你的选择,那么便别再如此一副深情面貌,否则只会让我觉得好笑,笑你那颗霁月世子之心。 虽为嗤言,却并未有一息怒火之感,苏娆面容更平静,玉骨扇却刷的打开,带起一阵寒风凛冽,指向云霁。 扇间刃,锋利而动,在说出最后一番话的时刻,她更身形动,直逼云霁而来。 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卷起山地树梢间雪色飞扬而动,不过眨眼间,艳红身影已至身前,玉骨扇也逼至面门。 苏娆的气息,因此,瞬间沉着下来。 不想出手,可由不得你。 不等苏娆再出手,云霁又如此这般一番言。 呵 无辜,他人是无辜的,他人的命是命,她大秦百姓难道就是死有余辜,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就该死,她的父王母妃,她的族人亲人,他们不无辜,他们都该死,是这个道理吗? 容骁,你问我当真想再见那样的血色,那你呢!这十年间,你这一双白皙无暇的玉手上,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怕是染了不少无辜之人的血吧! 萧家被澹梁皇室所灭,萧沐白生死未卜,你却有心思在这里归劝我良善,你是真的为我着想?还是你其实比我更想要这整个天下乱起 山林地间,冷风呼啸。 林地雪色中,月华与艳红彼此相对,之间只一臂距离,呼呼寒风席卷,带起彼此衣袂交缠,青丝墨发飞扬间,拂过面庞,有一瞬,阻碍了彼此目光,才让视线内平添他物。 蓦然间,如此剧烈咳喘在这林间声声迭起,云霁的面色,一息之间竟更苍白羸弱,一口血色自咽喉出,铁锈了他的口腔,却又为他强制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