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霄指了指后头,随口答话,丝毫未曾留意苏韵卿愈发铁青的脸色。苏韵卿甩袖直奔卧房,她推门入内,满腔怒火呼之欲出的一瞬,扫见卧房里满当当的陈设却是一愣,疑惑道:“这些物件哪来的?”“姑娘!”芷兰双眼放光,欢欣出言:“回来了?怎也不遣人提前捎个话?苏府的家财,您走那日宫里就给还回来了。婢子特意问内监确认过,这些都是您的,能用。”“先前的积蓄赏赐都回来了?名下的田产呢?”苏韵卿略显惊讶,搞不懂舒凌这是唱的哪一出了。“家里的物件回来十抬大箱子,婢子瞧着不全,也没看见您晋官后该追加的田契文书”芷兰垂眸思量着,“但是您昔日存下的赏赐俸禄,婢子算了,有七千两白银和五百匹绫罗绸缎。不过禄米没有,田庄也没有。回来些就比没有强,不是吗?没粮田,我们可以拿钱去买,也不打紧。”苏韵卿眉梢微微扬起,眸光一转,轻声吩咐:“把银子分开存,绫罗都卖了换钱,去钱庄换成银票。听说你要买兔子?”“婢子就买几个兔子解闷,几十文而已。它们吃的青草,也不需花钱去买的。”芷兰见她语气平平,面无喜色,只当这人抠门,赶紧软了语气,戳着手指撒娇。苏韵卿见她一副讨好的模样,轻嗤一声,不解的反问:“我有那么小气?去买些好的,买一笼子我也不管。顺带瞧瞧有无可入眼的宠物,最好是猫,给你百两银子,帮我带一只。”“哦。”芷兰嘴巴圆张,等这人出去,她才自己叽歪道:“怪不得大方了,感情是自己要养个天价的宠物。百两银子的猫得是啥宝贝,哎,败家。”苏韵卿走到廊下又折返回来,站在门口把芷兰的吐槽听了个完整。她冰洁的容色里隐隐含了一层霜雾,抿了抿嘴,只幽幽道了句:“记得请个庖厨和账房。”“…啊!”芷兰背地损人,做贼心虚,清冷的话音入耳,令她一蹦三尺高。苏韵卿恍若未见,抬脚离了卧房,站在廊下对着齐霄道:“若雪,你先来我书房。”齐霄收了给兔子安家的小工具,三步并两步,一路小跑着跟苏韵卿进了书房。“若让你明日随我入宫去,留你在陛下身边伴驾,你愿意么?”苏韵卿随手斟了杯热茶,连带着净手的丝帕一道给人递了过去,指了指身侧的蒲团,柔声道:“过来坐,半月不见,生疏了?”齐霄依言坐在她身边,虽说年岁相差不多,可她总是有些怕苏韵卿这张一贯清冷的容颜,弱弱试探道:“先生,我不是今秋才参加秋闱吗?没有功名怎么能去御前呢?”“不冲突。”苏韵卿淡然一语,垂眸端详着小人,“只是问问你的想法,不乐意就算了,不强求。”“我…”齐霄抿了抿小嘴巴,怯怯道:“我有些怕陛下,非是不乐意,只是担心做不好给先生添了麻烦。”“朝臣都怕她。”苏韵卿微微莞尔,话音柔和了几分,“但陛下爱才,尤其喜欢听话的小才女,去试一试,嗯?”苏韵卿即将入职中书侍郎,如今没有中书令,侍郎在中书省官位至重。这样的要位下,她不会再留在舒凌身边,只会与人渐行渐远,彼此的信任也难以长久维系。苏韵卿思前想后,唯有把齐霄送过去,才是最贴心,也最令人放心的人选。如此,她和萧郁蘅才可保持与舒凌之间的关系,御前有齐霄做耳目,上传下达,才不会轻易被贼人钻了空子。“唔…那好吧。”齐霄鼓了鼓自己的脸颊,好似这个决定令她颇为为难。苏韵卿忽而想起了自己十二岁那年,孑然一身的孤女立在宣和殿,也是胆怯彷徨的。那会儿前朝只有她一个女官,形单影只,小小年岁处处审慎周全,出去传话办差少不了看人白眼和脸色,受了委屈不敢跟舒凌说,都往自己肚子里咽。“明日我带你去,若不自在,就一日,我就把你带回来。伴驾多年,这点颜面我还是有的。”苏韵卿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你今岁过了秋闱,早晚要有这一日。待到身有功名,走去前朝,是迟早的事。”“嗯,先生放心,若雪会尽力,让陛下喜欢我的。”齐霄格外乖觉的应承。苏韵卿眸色一沉,思忖须臾,还是将所思所想说与了她:“若雪做自己就好,无需讨好揶揄。随侍陛下,安分守己,心怀赤诚便足矣。”逢迎谄媚之人,能得一时的恩宠风光,却不能保长久的荣华,也会迷失本性,泯灭为官的清正之心。这样的人,她苏韵卿不屑于做,萧郁蘅更是自幼便厌恶透顶。“吃饭了么?”苏韵卿随口一问,“若有剩下的,给我寻些过来?”“先生没吃么?”若雪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她,“那我给先生下一碗汤面,今早的面就是我做的,芷兰姐姐甚是喜欢呢。”“好。”苏韵卿眸中满是笑意,这样懂事有分寸的孩子,陛下定然喜欢的,至少比她自己当年乖巧活泼多了。吃过齐霄端来的热腾腾的汤面,苏韵卿收拾了自己的衣衫,换了官袍往中书省去了。陛下的行动,长史不知,萧郁蘅的身份不便打探,只有她亲自出马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