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摇了摇头,半载的汤药入腹都无起色,苏韵卿此生都不会有做母亲的机会,好在于她日后的身体康健无大碍。听得这话,蓝玉眸色一沉,只轻声道了句:“婢子送您离开。”房间内,幽幽转醒的萧郁蘅半闭着眼睛摸索着钻出了帷幔,喃喃唤着:“和音,你去哪儿了?和音…?又跑了?”“在呢。”听见萧郁蘅的呼唤,苏韵卿快步绕过了屏风,立在榻前道:“陛下让你我去洛京消遣,蓝玉姑姑带来的人在外头候着,你起来沐浴更衣罢,我先出去等。”见人前来,萧郁蘅与人四目相对的刹那忽而红了脸颊,羞赧地敛眸浅笑,贝齿咬了咬下唇,娇嗔地呢喃:“昨夜的事…”“昨夜无事。”苏韵卿见她一脸羞涩怯怯的模样,不屑的顺着她的心意开了口,只淡然道:“殿下梳妆罢。”转身离去的时候,苏韵卿心中腹诽:不就是一个缠绵的亲亲,多大点事儿,至于如此扭捏么?满庭芳华入眼,与昨夜的腥风血雨大相径庭。苏韵卿扶着栏杆立在廊下,眸色虚离的眺望着前头金碧辉煌的殿宇,一时五味杂陈。约莫过了半刻光景,一个小宫人前来,打断了她的思绪,“苏学士,您随婢子来吧,另腾了一间房给您梳洗。”苏韵卿信步随人离去,由着人将闺阁女儿的衣妆施放在自己身上,凝眸望着镜中满头珠翠,黛眉朱唇花钿浓的模样,她竟有些恍如隔世的陌生感。若是苏家未曾倾颓,她如今的年岁,只怕早已嫁做他人妇,成了哪个大户高门的主母,持家应酬去了。世间事祸福相依,造化弄人,正是幼年孤身挣扎于深宫的处境,才让她与萧郁蘅自陪伴中情愫渐生,惺惺相惜,一步一步情难自拔。昨夜相依入梦的安生踏实,当真让她依恋得紧。“啧啧,这是谁家小娇娘闯入深宫乱人心来了?”收拾停当的萧郁蘅不安分的抬脚来寻人,一眼瞧见了稳坐妆台前,着一身藏青色流光锦对襟大袖并火红石榴裙的苏韵卿。淡妆清雅如谪仙,浓妆绮丽醉芳甸。在萧郁蘅的眼中,苏韵卿怎样打扮,都惊为天人。“殿下慎言。”苏韵卿提着冗长的裙摆站起身来,语调平平。满屋子宫人在侧,不好玩笑的。“我房里备好了早膳,一道去吧。”萧郁蘅背着手上下左右的打量了苏韵卿一圈,满眼欣赏的爱意自然流露,桃花眼里映桃花。“多谢殿下,您请。”苏韵卿见人把眼球黏在了自己的身上,遂快步走去了门边,悄然甩了她一记眼刀,以示警告。好似萧郁蘅从前日日见到的素容清雅的她,都不够惹眼似的!莫不成臭苗苗爱虚浮的皮囊胜过她本身?萧郁蘅在前头走了两步,却忽而顿住脚步转了头,娇滴滴的说了句:“苏卿,我这裙子好长。”苏韵卿斜了她一眼,招手唤来了两个宫人,淡然吩咐:“殿下行动不便,给她提着裙摆。”话音落,见萧郁蘅小心思未成却又不能发作的吃瘪模样,苏韵卿眼底划过一抹得意的欣喜。用过早膳,二人窝在马车内,苏韵卿挑起车帘与外头的小黄门交谈,随手拔了一根头顶的发簪给人塞进了手中:“劳你差人去给苏府递个消息,就说我陪着殿下去洛京游春,让她们不必等我回家。”如此言辞入耳,想必芷兰和齐霄就该明白,她不是心狠手辣出卖朋友的奸邪宵小了吧,不然那个家她怕是进不去门了。闪身回来,萧郁蘅忽闪着大眼睛问着苏韵卿,“你说,母亲为什么赶我们去洛京?”“消遣不好么?”苏韵卿难得清闲,直接闭目养神,回应的格外敷衍。“昨日勤王救驾的,竟然是靖王,你不觉得神奇吗?母亲刚抬举了舒家,为何又让我送信把一直在地方留守的靖王召回了京中?是为制衡吗?”萧郁蘅一把将苏韵卿拽了起来,双手摇晃着她的肩头撒娇道:“醒醒嘛,正经事。”“不知。”苏韵卿双眸紧闭,兀自打了个哈欠。“昌王倒台,朝中暂且清明,下一步我该如何做?你不说我可就自作主张啦。”萧郁蘅死缠烂打,约莫是昨夜心满意足,睡得酣畅。“自作主张”四个字如平地惊雷,将苏韵卿吓了个好歹,一激灵就没了睡意。苏韵卿不得已睁开了眼,一脸幽怨的凝视着这个不安生的祖宗,困得哈欠连天,慵懒的倚着小几道:“别作死,你再折腾我命都得搭进去。近来心力交瘁,体力不济,你心疼我一二,嗯?”“这不是心里没底嘛,有心事玩不痛快。”萧郁蘅攥着她的衣袖,将脸颊贴了上来,歪头讨好:“要不再给你亲一口?你就说些建议,如何?”苏韵卿闻言,又甩了她一记眼刀,话音里透着危险,尾音上扬,“跟我做交易呢?”苏韵卿审视的眸光太过犀利,萧郁蘅索性抱着她的臂膀做枕头,半个身子都贴在上面,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软了语气道:“不说就不说,别老是凶巴巴的吓唬人。给你亲亲都不要,过分!”见她如此,苏韵卿也只得软了语气坦陈:“再等等,时局混沌,我摸不透。”“你说,母亲把我们赶出京城,是不是为了圆昨夜的闹剧?毕竟那么多参劾你的奏疏加上你告我谋逆的表章,才加速催发了兵变。你非佞臣,我也未曾真的谋逆。或许她是在思量如何安置你我,可以让朝臣心服口服。可她却没想好,不想见我们在身前晃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