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可敢回凤阁值宿?”舒凌面色略显严肃的正色询问。“臣敢,陛下放心。”苏韵卿淡然的回应着,却难掩愧疚的请求:“殿下今夜过府晚了些,未曾用膳,受惊不轻,求您遣人照看一二。”“知晓了,退下吧。”舒凌威严的声线散落于空寂的大殿内,显得有些许无力。苏韵卿颔首离去,随提前候在外间的宋知芮一道离开,一夜未回苏府。翌日晨起,朝中都在交头接耳,待见到苏韵卿踏入中书省时,一个个噤若寒蝉的闭了嘴。也不怪这些人惧她如虎狼,外间的消息,便是苏韵卿亲自举发萧郁蘅勾连萧家宗亲,意欲谋反。她将人诓骗至苏府,一举擒拿,令人于同时往公主府搜罗谋逆罪证,而她亲审萧郁蘅一夜,如今公主已被幽禁深宫。一个五品官,还是殿下幼年一道长大的玩伴,竟敢公然动摇陛下唯一的皇嗣,还给人扣上必死无赦的谋反大罪,朝臣们尽皆毛骨悚然,猜不透苏韵卿的城府深浅了。这一举动非但没让苏韵卿有丝毫闪失,萧郁蘅还当真被幽禁深宫,这样的结局令众人隐隐揣度,陛下似乎要开始清理萧家宗亲,将天平压向舒家一侧了。莫说苏韵卿的胆色,单是舒凌对独女开刀的做派,就足够让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一日之内,苏韵卿走哪儿都格外宽敞,所有人都是毕恭毕敬的,对她敬而远之。入夜的凤阁清寂,只有她孤身一人独坐,如以往数载的每一个值宿之夜一般,兰烬绕灯台,只影落窗棂。只是今夜苏韵卿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心底对于这一赌注的成算,根本超不出三成。而她眼下,只得孤身面对未知的危险,好生配合舒凌一早定下的谋划。月黑风高的长夜过半,苏韵卿以浓茶强撑清醒,耳畔传来了些微喊杀声。舒凌的情报无误,禁中当真兵变了。沙漏簌簌,金戈铁马的混战声响愈发近了,她端坐房内,隐隐能瞧见不远处殿宇的火光。“诛佞臣,清君侧!”“护皇嗣,保江山!”“奸臣苏韵卿构陷忠良,颠覆社稷,谋害皇嗣,扰乱圣听,活捉此人者,赏金百两!…”愈发清亮的喊杀声冲击着苏韵卿的心神,凤阁驻地所在并不难寻,也许下一瞬,她便要面对反贼的刀兵剑戟了。苏韵卿清楚,身为这些人作乱犯上的挡箭牌,她轻易不会丢了命。她若死了,这些人兴兵的口号就没了用处。至少也要等他们找到陛下和萧郁蘅的所在,将这二人控制住,她才会有危险。若真有那一幕,萧郁蘅必然有难,她也绝没有活着的念头了。眼见火把越来越近,即将包围凤阁所在的殿宇,苏韵卿袖子里的一双手握的死紧,说不怕都是诓人的鬼话。“快走!”殿宇后窗处,红鸾倏地翻身而入,二话不说拉着苏韵卿便往外跑。一边逃命,苏韵卿一边气喘吁吁的出言:“我走了他们找不到,定会杀人放火的。”“请君入瓮罢了,瓮已成,你留着送死吗?你不走,他们也已经在杀人放火了。”红鸾提溜着人跑得飞快,却还不忘抱怨:“才几步就喘成这样?”苏韵卿却是没力气回应了,她都要被红鸾拽的飞起来了,呼吸急促,甚是憋闷。待跑入了安全的所在,苏韵卿直接不顾形象的躺在了地上大口喘息着,缓了良久才问道:“陛下和殿下呢,可好?”红鸾仰首以下颌指了指御园望霄阁的方向,抱臂瞧着颓废的苏韵卿,“都在那看热闹呢,你喘喘我带你绕西门过去。”苏韵卿嘴角勾起一抹笑靥,却牵动了一阵咳嗽,挣扎许久才拖着自己酸疼的腿自宫道上爬起来。许久不曾试过如此剧烈的动作,她竟不知最近的劳心伤神令身体变得如此虚弱。步入望霄阁时,腿软的苏韵卿是被红鸾背上去的。为了不被叛军发觉位置,望霄阁的顶楼内,并未点燃明亮的烛火。萧郁蘅在夜色中瞧见苏韵卿趴在红鸾背上,心下一颤,慌乱的抬脚上前,忧心道:“和音,你受伤了?”“没事。殿下,昨夜对不起。”脱力的苏韵卿声音萎靡,好似在撒娇。“这是吓得?”舒凌见状,眉头紧蹙,话音里带着一丝嫌弃的询问红鸾。“累得,苏学士胆子大的能上天入地,就是身体太弱。”红鸾讪笑着调侃,将苏韵卿安稳的放了下来。“陛下恕罪,多谢姑姑了。”苏韵卿累得不行,气若游丝,垂着眸子难得的乖顺。第105章 清朗宣和殿前火光冲天, 熊熊烈焰映红了半边青幕,流矢穿插于夜色,寒芒摄人心魄。苏韵卿立在高阁处眺望着疯狂杀戮的叛军, 不自觉握紧了萧郁蘅悄然探入她衣袖的汗涔涔的小手,背后冷风飕飕。这番动静实在出人意料。萧郁蘅视线扫过漫漫长夜下的无尽黑暗, 望见远处的光火,伸手指了指城外西北方向, 诧异道:“那里好远了, 怎也烈焰盈天, 是京郊失火了吗?”舒凌循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只淡然道:“那是你的好王叔做得好事。”萧郁蘅怔愣当场,“他势力如此大?禁中整整一卫兵变,京郊竟还能有策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