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想是误会了,臣还无有如此胆量,以圣眷作消遣。”苏韵卿神色淡然,不想与她多费口舌。“倒也不必如此小心防范,这是我萧文锦的命,我认了。”她有些无力的轻叹,“家父重男轻女,从不公允。是陛下择选女官的机缘才让父亲看重了我。女子裹挟于家族、时局,从来身不由己。我即将远走,千里外的那片土地,未尝不是我施展抱负的平台。苏学士,珍重。”“行路难,无关性别;凌云志,有心则成。臣惟启殿下千秋康宁,得偿所愿,万望珍重。”苏韵卿出于公心立场,自要与萧文锦保持距离。可私心里,女子远嫁为“互市”之朝廷利益,她对萧文锦的无力,是感同身受的。“承苏学士吉言了。”萧文锦唇角微勾,神色愈发难以捉摸,留下一声飘渺的笑,状似洒脱的离了小亭。第53章 闹剧五月良辰轻舟争渡, 斑斓丝线绕于幼子娇腕。时清人复长,一载端午佳节至。盛安七年,五月初五, 陛下操持了一个端午小宴。来的人不算多,除却舒凌倚重的朝中近臣, 便是舒家和萧家的一些本分宗亲。午间宴席散去后,许多赴宴的公子女娘仍留在御园中游走, 苏韵卿跟着舒凌回了宣和殿伺候。今日舒凌难得雅兴, 在殿内支了个画案, 摆弄起笔墨丹青来。苏韵卿在一旁垂眸勾兑着颜料,蓝玉忽而入内通传:“陛下,定国公夫人和世子求见。”舒凌闻听自家病弱的大嫂带着孩子来了,提笔的手顷刻顿住, 忙道:“快传。”苏韵卿敛眸思量, 舒朗权现在可是京中高门里最争气的公子, 上次殿试后钦点的探花郎, 风光正盛,想来在舒凌心中是颇有分量的。“别调了, 愈发没眼色。”舒凌瞥了一眼闷头弄墨的苏韵卿,有些没好气的斥责。苏韵卿习惯了这人的阴晴无定,默默收了各色颜料, 躬身退去了一旁。不多时, 二人入内见礼,舒凌满面笑意的上前去迎,给足了尊严体面, 更是屏退了众随侍, 仅留了红鸾和苏韵卿在侧。一阵寒暄后, 夫人有些为难的开了口:“陛下,妾来此…实是为这不争气的儿子。他今时也是弱冠之年了,少年郎情窦懵懂,他父亲走的早,只能是妾给他出面求亲了。”舒凌闻言,眉眼间染了柔和的笑意,抬眸打量着站立不安的舒朗权,“权儿这是看上了谁家女眷,朕可以为你指婚。”夫人抬眸看着自家儿郎,催促道:“既早已属意,你自己说罢,莫要借我这老脸。”苏韵卿在旁瞧着,夫人话音方落,舒朗权一瞬间满面绯红,唇角动了动,显得很是局促。她隐隐揣度,需要把自家病弱的母亲拉出来,还得求陛下的,难不成这人盯上了萧郁蘅?还真是色胆包天,萧郁蘅若知道了,非得打爆他的头。她正思量着,只听舒朗权支吾道:“姑母,臣…臣斗胆,臣仰慕,钦慕您身边的苏学士已久,贸然来请…”后来的一串话,苏韵卿都自觉屏蔽了。在“苏学士”三个字入耳之时,她只觉五雷轰顶,脑子都被一语惊雷炸得散架了。堂堂公府,怎会与她一个身后无人无母家势力的孤女结亲?这是唱的哪一出诡异戏码?“苏卿。”舒凌转眸乐呵呵的唤着她。苏韵卿显然未能消化完自己的惊骇,两眼发直,神思不知飘去了何处。“苏韵卿!”舒凌等了须臾,扬声再唤了一次。“臣…臣在。”苏韵卿慌乱的眨巴着羽睫,垂眸回应。“世子挑明来意,你既在此,作何思量?”舒凌摆了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手握茶盏幽幽出言。初夏清风惬意,自轩窗飘然而入,吹乱了氤氲的茶雾,朦胧了殿阁的篆烟。舒凌和大夫人的眸光都落在苏韵卿的身上,一个满是玩味,一个充盈着殷切的期盼与爱护。苏韵卿垂坐在旁,拱起的手贴的很紧,脑子里飞快地想着搪塞的辞,既要推了亲事,又不能伤了舒家颜面。她眸光转了几重,抿了抿唇,略显促狭的正色回应道:“古语云,婚姻乃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时臣已无有双亲,出身亦然寒微,况且臣幼年立誓,终身不嫁,恐担不得世子垂青,望世子海涵。”话音入耳,舒凌的面色渐冷,身子后仰靠着椅子背,凝视着她良久,“朕的嫂嫂带着权儿来求朕指婚,你却说婚姻乃是父母命,媒妁言。苏卿是觉得,朕不该过问这些事情,是也不是?”“臣不是这个意思,求陛下恕罪。”苏韵卿乱了心神,情急之中还是出了岔子。“陛下,”大夫人忽而起身,“是权儿唐突,苏姑娘才貌双绝,名满京华,本也不是他这纨绔该肖想的。既然姑娘已表露心意,妾不便再搅扰,这便领着犬子回去。”“姑母,可否容臣问上一句?”舒朗权却直接双膝点地,言辞恳切。舒凌淡淡的道了句,“问。”“苏姑娘,”舒朗权复又起身,朝着苏韵卿拱手一礼,“某失礼之处,还请姑娘见谅。但某确实不知,姑娘几时立下了终身不嫁的誓言,若有冒犯,某先行赔罪了。”礼数极尽周详,把苏韵卿架在了火上烤。她胡言乱语的,自是不曾立誓。“缘何终身不嫁,朕也想听听。你自幼居留宫中,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怎不知你起誓之事?”舒凌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明知苏韵卿下不来台,她非要火上浇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