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颜无耻。苏韵卿勾唇冷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殿下不嫌弃就好,劳您誊录一份。”萧郁蘅抬眼,察觉到苏韵卿的神色似是要吃人了,她隐隐发觉,这人好的不学,把舒凌那套吓人本领学得惟妙惟肖。苏韵卿已然给人蘸了墨汁,双手托着毛笔候在原处,一双眸子犀利的盯着。萧郁蘅讪笑一声,缓解着后背的凉意,眼疾手快地接过笔来:“呵,我这就写,就写哈。”她落笔于纸,才后知后觉,方才自己怎就那么怂了呢?明明她是君,苏韵卿是臣啊!她有何可惧?想到此处,萧郁蘅没好气的丢了毛笔,抱臂道:“我才想起来,你仿我笔体足以以假乱真,你这就是存心磋磨我。我不写了,你自己来。”“哦?殿下气性不小,臣写可以,不若直接署了自己的名,反倒一气呵成,是也不是?”苏韵卿顺手收起了自己的奏本,作势要走。蹬鼻子上脸了还。世上哪有白捡的功劳?萧郁蘅倒也不傻,得失利益她拎得清。是以她赶紧装怂,一路小跑将人拉了回来,“和音,你这样大的脾气,仔细日后无人敢娶你。”苏韵卿冷眼瞧着她,默然不语。年岁尚小,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苏韵卿从不曾放在心上。“好好好,不气不气,”萧郁蘅看人面色不善,赶紧软了语气,小心翼翼地揪出她手里的奏本来,轻声道:“我抄就是了,你在旁吃点茶点水果,等一等嘛。”“不了,你慢慢抄,明日自己递上去,我的那份记得烧了,别叫人瞧见落了把柄。”苏韵卿审慎的出言提醒。“也行,还是你想得周到,那明日见,你快走吧。”萧郁蘅最近当真是奇怪,得了便宜就赶人,再不是从前那个黏着苏韵卿不撒手的人了。苏韵卿又忙又累,每日顶着巨大的压力和负担,根本顾不得这些,也不会留心计较。她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身离去。萧郁蘅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一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负手立在花窗前,眸光里添了些复杂的神色,与方才的嬉皮笑脸判若两人。翌日午后,舒凌难得闲暇,于屏风后的小榻上阖眸小憩,还唤了三五乐师在旁。苏韵卿钻了空子,站在一旁偷偷打起了瞌睡来。内侍柳顺子自小黄门手里接过新送来的折子,早早的过了一遍。每日都是这个章程。舒凌闻听响动,出言询问:“可有急奏要紧事?”柳顺子轻声回应:“有楚将军的一份,还有公主殿下的一份,您可要现下过目?”“公主?哪个公主?”舒凌闭着的眸子滚了滚,诧异出言。“是燕国公主。”柳顺子小心翼翼地回道。陛下闻言,直接坐起了身子,“她胡闹什么,取来,连同楚明庭的一起。”柳顺子赶忙去找,此时此刻苏韵卿大抵困得狠了,站在一旁睡得香甜。舒凌睨了她一眼,没多言语,直接拎过奏疏来读。本是有些烦躁的神色,读着读着反而眉目柔婉了些许,到最后只留下了一声冷嗤,未予置评。她将奏本递给了柳顺子,“搁案上罢。”说罢,她幽幽起身,抬腿就给了苏韵卿一脚,将小人直接吓醒了。“你倒是悠闲,去前朝请吏部葛兴和礼部裴元尚书来。”舒凌有些没好气的出言,“回来自去藏书阁整理典籍反思。”苏韵卿垂首称是,畏畏缩缩的溜了出去。被轰出来的人并不知宣和殿内聊了什么,直到入夜,她才往寝殿去给人熏衣。一个差事做了数年,已然成了习惯,闭着眼都不会出差错。舒凌再一次早归,如今苏韵卿不至于害怕,只是难免有些狐疑。舒凌在旁由着宫人卸妆,又去内室沐浴一番,拖着长长的,松松垮垮的罩衫出来,问着苏韵卿,“好了没有?”苏韵卿赶忙将寝衣自衣架上取下,双手奉上。“给朕更衣。”舒凌淡然的吩咐,张开了双臂等候。苏韵卿茫然四顾,并无旁的宫人近前,只得硬着头皮,生疏的给人换衣服。要命。本就尴尬的脚趾扣地,舒凌却非要在这个当口聊天,“苗苗上了个奏本,你可知?”“臣不知。”苏韵卿手上动作不停,垂着眼睫轻声回应。“不好奇她所为何事?”舒凌语调上扬,分明是好奇苏韵卿的反应。苏韵卿淡然道:“劳陛下赐教。”“哦?朕还当那奏本是你的手笔,原是朕的直觉出了岔子。”舒凌漫不经心的开口。苏韵卿给人系腰带的手微微一顿,不过须臾就恢复了正常,柔声道:“岂会?殿下有事禀奏怎会让臣代笔。”舒凌垂眸瞥了她一眼,幽幽道:“那苗苗当真长大了,知晓关心政务了,更是深得朕心,言说要提举女官入朝。今日午后朕已将特开女子恩科择选的差事交办下去了。”“女子恩科?”苏韵卿故作惊讶,“当真是好事,臣恭贺陛下。”第18章 失算漏夜更深,帝王寝殿千百盏烛火摇曳。澄澈夜幕垂挂着漫天星子,偶有萤火虫誓要与天光一争。苏韵卿替人归拢着宽泛的寝衣裙摆,格外恭顺规矩。听得舒凌飞速落实了女官择选的差事,苏韵卿心下畅快,唯有一丝疑惑,乃是未曾在殿内亲耳听闻,也不知萧郁蘅是否担了领头的担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