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卿被人损了一通,红着脸提着裙摆入了大殿,朝着御案的方向俯身便拜,“韵卿拜见陛下,陛下圣躬万安。”知道请安了,舒凌面露笑意,只不过她不全然是为了漂亮话笑。这人对着个空椅子倒身下拜,却将真佛晾在了身后,也是傻得可以。“烧坏脑子了?朕在你身后。”舒凌忍不住出言逗弄。闻言,苏韵卿恨不得扒开了地缝钻进去。她顶着滚烫通红的小脸转了身子,以衣袖遮掩了视线,缓解着尴尬。舒凌正坐在轩窗前的圈椅上摆弄着棋子,她点了点棋盘,出言问道:“学过围棋么?”“囫囵学过些皮毛。”苏韵卿如实回答。“过来对弈。”陛下轻声吩咐,收了一盘残局,将白子悉数推到了苏韵卿的一边,“你先。”大病初愈就下棋,苏韵卿深觉头疼,随意的拎了一子,落在了棋盘正中。好生敷衍的路数。舒凌挑起眼皮瞥了正襟危坐的小人一眼,存心吓唬道:“认真下,陪的不好要受罚的。”苏韵卿抿了抿唇,努力回想着多年前背过的棋谱。相差二十余年,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不论她棋艺生疏,单是比次数就输定了。陛下许是有意让她,一来一回的走了好多次,棋盘上添了半百的棋子,竟还是平局。舒凌大抵是逗弄孩子,云淡风轻;不过苏韵卿已然应对吃力,每走一步都要掂量许久。相斗正酣之时,一中年内侍忽而入内,连滚带爬的递上了一份奏报,“陛下,八百里加急军报,大相公刚呈上来的。”苏韵卿闻言,怔愣了须臾,八百里加急,不应该直入禁中么,怎还由大相公经转?要么是舒凌受制于人,相权独大;要么是舒凌极其信重此人,假以威权。昔年的大相公是苏韵卿的祖父,今时不知又是何人在前朝呼风唤雨了。陛下伸手接过,面容严肃的打开阅览,一目十行的看过后,苏韵卿明显察觉到了她呼吸开始急促,有些杂乱了。陛下突然心神不定,估计事情不小。她悄然起身离席,退后了几步远,生怕这人发怒波及了自己。舒凌的食指尖一下、一下的叩击着桌沿,沉吟良久,方道:“半个时辰后,宣右相,兵部尚书,楚明庭来见。”“喏。”内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苏韵卿亦然叉手一礼,作势便要告退。“可曾见过宫人内讧?”舒凌却忽而出言,不用想,这话是对着她说的。苏韵卿摸不着头脑,不假思索地敷衍道:“许是有的,但您的殿宇规矩森严,未曾见过。”“打过架么?”舒凌继续逗她,话音轻柔,好似根本不着急。苏韵卿点了点头,“幼时打过。”“你倒是实诚,”舒凌浅笑,“为了什么大打出手,你可是千金闺秀。”“有人辱家母名节,还是个浑不吝的小不点,韵卿气不过。”苏韵卿低声回应。陛下听罢,微微挑了挑眉,转眸凝视着棋盘,淡然道:“坐回来,朕不喜残局。”苏韵卿依言,却如坐针毡。舒凌又道:“若是有人欺侮朕的名节,你待如何?可愿为朕也打上一架?”这是什么没来由的问题?苏韵卿深觉头疼,只得敷衍道,“韵卿若有能耐,自是敢的。但您坐拥江山,万民拥戴,自有文臣武将护佑,万千百姓爱重。”陛下冷哼一声,似是自言自语,“臣民护佑爱戴,说说罢了。朕的好臣子在蜀州起兵了,要推翻朕这个司晨的牝鸡。”苏韵卿呼吸一滞,暗暗腹诽,您和我一个孩子说这作甚?她慌忙跪地,却也不敢乱言。陛下自己说牝鸡司晨可以,旁人说了就是杀头的罪过,她这个听的也是够惨。苏韵卿心里咕哝,求求了,求求了,您快见大臣吧,让我这个小可怜回去睡觉压压惊。陛下见人胆怯,索性拂乱了棋盘,幽幽道:“你欠朕一盘棋,记着。”“是。”苏韵卿赶忙回应。这还不简单,小事一桩。本以为下一句就是赶人,她忽而被人一把拎起衣领,薅了起来。“围棋懒得下,过来看个新鲜的。”陛下提溜着人兜兜转转的,入了内室,立在了偌大的沙盘前。她抬手拎了旗标一通插来插去,红的蓝的黑的绿的小旗子满布沙盘,将苏韵卿看的一脸懵。“这样的架你肯定没打过,”舒凌轻笑着看她,“眼下局势,黑与绿是一体,蓝的中立,红方是敌人,你说说,要如何才能让红方倒台呢?”苏韵卿站在沙盘前,矮矮的个子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她只得踮起脚尖,小手扒着沙盘看个不停。舒凌并不催促,本就是缓解一下得了军报后紧绷的情绪,免得一会儿理智不足,这才拉着苏韵卿逗逗乐子,岂会真的指望幼子出谋划策?苏韵卿却是看的认真,不为别的,真挺新鲜的。毕竟沙盘上的,乃是整个国家的地理地势全图,百闻不如一见。她观瞧良久,忽而想起了小孩子们在一起玩的跳方格,她试探出言,“陛下,这些小旗可以动吗?”舒凌迟疑须臾,负手瞧她,随意道:“动吧。”苏韵卿完全就是孩子玩游戏的心性,拿着五颜六色的小旗四处比划,好一通折腾后,沙盘中的布局换了几重,旗子多了好多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