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1 / 2)

(' 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却深陷其中醒不过来。

少女拥着他,身着火红的嫁衣,涂着鲜红的口脂。但整个人仍是透明的纯白。

投入温柔的怀抱,银色发丝间的酝有雨后清晨的泥土气味,丝丝缠绕着他。柔软的手如春风般一遍遍抚过他的头顶。

关玉麟看到自己忽而就落下泪来。

他哭泣着喊那人。

“阿姐。”

“阿姐。”

待他醒来后就看到大漠远处那遥遥的一点。随风飘扬。

是西沙的旗帜。

于是梦中那银白色的发,苍白的皮肤,湖水般清透的双眼,又浮现在眼前。

“阿姐。”

撕裂沙哑的嗓子再次发出了无力干瘪的音节。

拖着断臂,仅剩一只的手紧攥着缰绳。

自阿姐死亡的消息传来那天,他就失去了与生俱来的异能。

只不过是抱着侥幸,才去找了尚棠。

那漏洞百出的地图,那恨之癫狂的视线,怎么会察觉不出?

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一向善于自我欺骗。尤其是在碰到阿姐的事情上,更是如此。

更何况,尚棠当然想让他死。

就如同他之前也无数次想要置尚棠于死地般。

不过现在比起尚棠,他更想杀的人成了夸下海口、却没有信守承诺自己罢了。

也算是将计就计?

他看着遍体鳞伤的身体。

……原来如此,这就是阿姐死亡的后果。

居然不是死亡。

竟然不是死亡。

“哈。”关玉麟此时此刻,竟然也能自嘲的笑出来。

他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

即使不是死在此处,他也无法忍受那日渐钻心的窒息痛楚,心脏处像破了个口子,空荡荡的只有冷风灌进去。

失去了心脏的人又能活多久?

只是那漏洞百出的谎言、微乎极微的侥幸在支撑他。

但只要有那个目标在。心存的那抹侥幸在。

他便只知拖着濒死的残躯向前。

向前,向前。一直往前。

到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找出什么。

不知不觉视线里便只剩下红黑二色。

满天的风沙只剩血色。

无数的刀尖刺入胸膛的感觉比想象中的,要更冷一些——明明早就失去了知觉的。

关玉麟仰头瞧着月。

他最后想的是,姐姐会不会也能看着这轮月亮。

阿姐,你最后想的,和我想的,会是一样的吗?

其实,阿姐。我啊……

直到月亮变得越来越近……

风也拖起他,扬向了夜空。

*

他注视着自己的结局。

悲惨、孤寂、充斥着遗憾的结局。

关玉麟到这时候恍然明悟了。

[原来是你啊。]

[阿姐真正在乎的原来是你啊。]

那些欲言又止,透过他的眼睛注视着的。

[原来不过是你。]

关玉麟对着这段记忆,倏地极为嫉妒起来。

[……不过是个不敢向阿姐表明心意,甚至没能护好阿姐的懦夫。]

[凭什么让她如此为你掏心挠肺?]

记忆中的另一个自己那血淋淋的头颅乍然睁眼,目呲欲裂的对他投来了惊怒的视线。

——你。

——你对我阿姐,做了什么?

如同现在的关玉麟知晓了过去的记忆,过去的他也知晓了现在的种种。

抚摸肌体,亲密交融,明明是做梦也无法得到的。

明明是死都不能得到的。

——你这个畜生。

头颅的眼珠染为了完全的血红。

[哈,哈。你也只会这样了。]现在的关玉麟忽的觉得无比畅快,这病态的快感将他的所有理性撕的粉碎。

[是啊,毕竟你没能做到的,我可是做到了。]

[你却到死都没能做到呢。]

明明如此痛快,嫉妒却愈演愈烈,如烈火燎原,烧的关玉麟粉身碎骨。

[明明是这样,阿姐更在乎的,居然还是你。]

他自嘲的狂笑起来。

这个始终不敢迈出一步的,懦弱的、过去的“我”。

*

“气息全无,死的不能再死了。”秦雪岭道。

于溪伸手捏了捏少年的皮肉:“但皮肉不腐不烂,仍鲜活如生。也掐算不出死期。”

“依你之见,如何?”秦雪岭问。

“……唉,这事我真不出头绪。”于溪烦躁的抓着头发。

“太蹊跷了。姐姐死去后弟弟便也死去了?可这关将军夫妇竟就这样将儿子放在这里。既不下葬也不做处理,竟然就这么摆着在床榻上,这尸体放了这些天竟也毫无异样……定是有外物干涉……”秦雪岭神色越来越凝重,“于溪,这事得硬来。”

“怎么硬来?你让我和那掌管兵权的夫妻俩打起来?我这身板,就我这柔弱的身板?”蓝眼青年挺了挺自己单薄的身板,不可置信的问。

秦雪岭沉着道:“你我现下是寄居在将军府的贵客,虽受皇家关注,你我来自天师府一事却从未告于这夫妻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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