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e我刚放下镜头,便听见模特的埋怨。她抛开道具,拭着后颈的汗走过来,看屏幕上的照片。模特笑道,从没人把我拍得这样犀利,你是我见过话最少的摄影师,刚刚还因为没怎么沟通担心效果,原来是我多虑。 ee她扬起眉梢,朝我伸出一只手,说,希望下次再合作。 ee那通电话结束以后,我匀出了几天假,次日一早启程去车站接母亲。 ee我问母亲,你真在市里买了两套房子? ee没想到您还闷声干大事,我笑道,那挺好,我先挑,挑剩的那个再给他。 ee隔天,我带母亲来到商场服装区,讲,你挑几件喜欢的,我送你。母亲乐道,这样好?那我得好好挑,到时发现被我宰了可别懊悔。我挠着头苦恼道,那可怎么办?我得搬救兵。 ee陈年在买单前一刻恰如其分地赶到,母亲看着他付款,点了下我额头:你可真会借花献佛。 ee母亲笑道:我也是心血来潮,你时间不比醉醉自由,就让她来接我了,想着等你闲下来再说也行。 ee陈年笑了笑,讲:给你也买两件? ee逛了半日,母亲为陈年选了一条领带,而我试了几件衣服,都不觉满意,还是换回原先身上那件。从试衣间推门出来,就见有人从背后拍了下母亲的肩,激动道:老同学?居然在这儿碰见你。 ee母亲对我们道,这是曲阿姨,妈妈的高中同学,当年在学校里我俩最要好呢。 ee你们好,真懂事,哎呀,兄妹俩出落得好水灵哟!曲阿姨笑盈盈道,怎么这样难得的缘分,我今天也是和两个孩子来逛商场,我女儿前两年去留学,这阵子刚回国,要在本市一所大学当老师,所以来给她添置几身行头,喏,姐弟俩过来了。 ee母亲和曲阿姨相谈甚欢,说择日不如撞日,要一起吃顿晚餐叙旧,就近择了家餐厅。孩子们当然也要加入。 ee俗套的戏码如期上演,我失去观摩的兴趣,找了个借口起身。至此图穷匕见,陈年再迟钝也察觉到什么,他转过脸看我一眼,我有意忽略掉,却很明白那一眼是在问我,我是否与母亲串通诱哄他。 ee在这方面我和陈年是很不同的,我凭心而动,不爽便可以随地掀桌不留情面,而他,即便是不得不在场,也不会拂了任何人的面子,极讲礼貌。 ee我把烟盒递给她,她摆摆手道,我不抽的。 ee当然。她捋了下头发,蹲在我身旁,眨着月牙儿似的眼,说,为了让你放心,我也抵押一个我的秘密在你这里。 ee可曲越接下来的话使我把嘴里的烟咬折了:因为这个秘密和你哥有关。 ee我没有出声,曲越自顾自往下讲:你哥一定不记得我,但我还认得他,毕竟想要忘记他的脸也是很难的。我原来也是航大的学生,比你哥要大两届。他入学没多久我就有所耳闻,是想低调也不那么容易的家伙。这样的人少不了爱慕者,不过航大学生多,他这样的风云人物也算不得个例,我本来是不以为意的。但是对他印象深刻起来,是一件很小的事。那天晚上去食堂吃饭,我因为太忙耽搁了午饭,比平时饿得厉害,就对窗口师傅讲要一碗牛肉面,大份的,多一勺牛肉,再添个荷包蛋。结果那师傅很吃惊地讲,我们家面条分量很足的,你看那几个男生,高高大大的,也只点了中份,像你这么瘦的女生过来都是吃小份,这样点能吃完吗?别到时候浪费了。他一说完,旁边那几个等餐的男生就在笑,我是不懂有什么可笑的。然后我就听见其中一个男生说,怎么会,我点中份是因为还要吃其它东西呀,学生要长身体又要兼顾学习,当然得吃营养点。我抬头看那个男生,很温和地在笑,氛围因他有了微妙的改变,那师傅也嗬嗬笑了两声,说也是,年轻人是得多吃点。后来我和点完餐的室友碰头,才知道那个男生就是陈年,原来他是这样一个人。 ee曲越像看木头一样轻轻瞪我一眼:怎么要我讲那么直白?因为我不想你哥知道,就因为这样小的一件事,我记 ee我点头道:那我懂了,看来你是较为含蓄的那种女子。 ee我吐了口烟雾道:心情是否很好?老天将机缘摆在你面前了。 ee刚刚我其实在想,曲越对我似乎有点儿交浅言深,但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她的另一种意图,借我暗示她对陈年的好感,同时旁敲侧击陈年的妹妹对于她的态度。 ee曲越的笑意更浓:我想我们受过科学的教育,本不该去相信这种带有悲剧意味的存在,可是有的时候,它的神秘惊奇又实在太过诱人。 ee宿命?我在心底轻轻地嘲弄,是啊,我当然相信宿命,只不过写下宿命剧本的笔,会紧紧攥在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