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红光裹着腐臭的黑雾漫过来时,云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她望着那团在黑雾里翻涌的暗红,掌心的汗浸得破邪剑的剑柄滑溜溜的——农典残光正抵着心口发烫,像块烧红的炭,每一下震颤都在提醒她:这不是普通的邪术,是陆沧溟用整座山的灵脉当熔炉,在炼某种能颠覆天地的怪物。 "韩师姐!"她提高声音,发间稻穗发绳被风掀起,扫过耳尖,"去东边观星台,用你的银铃探探那血月的脉门。 记得——"她顿了顿,见韩师姐攥着最后一枚银铃的手在抖,又放软了声音,"若不对劲儿就撤,我们守着你。" 韩师姐的面纱被黑风掀开一角,露出眼尾青灰的淤痕——那是前日替她挡邪爪留下的。 她咬了咬泛白的唇,突然扯下整块面纱塞进云栖手里:"替我收着。"话音未落,人已如轻燕掠向观星台,银铃在发间叮铃作响,像一串急促的心跳。 云栖攥着那方染了血渍的面纱,转身正撞进沈砚的目光里。 他的衣袍被灵力震得猎猎作响,指尖还凝着未散的农神之力,却腾出一只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我去北坡探邪灵阵脚,你盯着血月。" "沈砚——"云栖抓住他手腕,触到一片灼烫的温度。 他的灵力几乎要透体而出,在皮肤下翻涌成青色的纹路,"你灵力耗了七成。" "还剩三成。"他笑了笑,指腹蹭过她手背的薄茧,"够护着你冲个来回。" 不远处传来冯书生的低喝:"宋兄,看这里! 陆沧溟去年在苍梧谷设的聚灵阵,和这血月的纹路像不像?"宋书生的衣袖沾着草屑,正蹲在地上用枯枝画阵法图,闻言凑过去,枯枝尖在"苍"字上戳出个洞:"像! 他是拿聚灵阵当引子,把灵脉里的生气抽出来喂邪灵——" "沈谋士!"云栖扬声唤人。 穿青衫的谋士从人群里挤过来,腰间玉牌碰得叮当响:"云姑娘。" "按冯宋二位的新发现,调整战术。"云栖指着血月方向,"杨道长的防御阵要往东南偏三寸,挡灵脉抽气;雷师傅的灵兽队去西边,赵驯妖师跟着,专破陆沧溟的控邪咒。"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卫铁匠、蒋药师,武器丹药往一线送,伤号送到许药师那里——" "布阵!"余道长的吼声盖过邪灵嘶叫。 他和胡道长各执阵旗,在空地上画出金色光轨,周护法带着钱护卫站进光轨里,刀枪上腾起青白火焰。 云栖望着那片光,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药堂晒药时,余道长还只会蹲在她菜地里拔草,说"种药不如布阵实在",如今他的阵旗穗子都染了血,倒比药香更让人安心。 "来了!"李道长的降魔杵砸在地上,震得山石乱跳。 最先冲过来的是青面邪灵,指甲有半人长,身后跟着黑红相间的邪雾——那是被陆沧溟炼过的灵脉浊气,沾到皮肤就溃烂。 阮道长的符文剑"唰"地掷出,符纸在邪雾里炸开,腾起大片药香——竟是蒋药师新炼的清瘴丹掺了符文! "雷师傅,前推!"云栖握紧面纱,见雷驯兽师的玄铁哨子在唇边吹得发紫,他养的火鳞豹嗷呜着扑进邪灵群,爪子上燃着农典里的净火——那是她用灵谷喂了三个月的成果。 赵驯妖师跟在兽群后面,手里的降妖铃摇得飞快,被控制的邪灵突然发出尖啸,竟反过来撕咬同类。 沈砚的身影在邪灵群里劈开一条血路,农神之力化作金麦浪,所过之处邪灵的骨骼咔咔碎裂。 他回头冲云栖笑,发梢沾着血珠,却比平时更亮:"栖栖,看! 它们怕这麦浪!" 云栖抽出破邪剑,剑身映着血月的光,突然变得滚烫。 农典残光在她心口翻涌,她想起第一次翻开农典时,里面画着的金麦田,想起沈砚说"农神的力量,是让万物生长的力量"——原来不是只有杀才能破邪,生的力量更锋利。 她挥剑冲进战团,剑尖挑开扑来的邪爪,麦浪便顺着剑刃涌出去,将邪灵的身体融成绿烟。 有那么一瞬,她看见血月里闪过陆沧溟的脸,他的眼眶裂开了缝,黑血顺着嘴角淌,却在笑:"你们挡不住的! 这山的灵脉,这界的生机,都是我的——" "云姑娘!"夏师姐的声音带着哭腔。 云栖转身,正看见她护着孟师姐滚进阵里,夏师姐的左肩插着半截邪骨,血浸透了衣襟:"防线...防线西边塌了! 杨道长的阵灯灭了三盏!" 云栖的心沉了沉。 她望向杨道长的方向,果然见防御阵的光轨暗了大半,杨道长跪在地上,掌心抵着最后一盏阵灯,额角的汗滴在灯芯上,滋啦作响。 卫铁匠举着铁锤往那边跑,被邪灵撞得踉跄,手里的新剑"当啷"掉在地上。 血月突然暴涨三尺,红光里传来骨骼碎裂的声响。 陆沧溟的笑声混着邪灵的尖叫,像无数根针往人耳朵里扎。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砚的麦浪弱了些,他的灵力纹路从青色变成了暗红,云栖知道,那是透支的征兆。 "栖栖!"他喊她,声音有些发颤,"血月中心...有团黑气,像...像人的形状。" 云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血月最亮的地方,果然裹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那黑在蠕动,渐渐显出人的轮廓——是陆沧溟,他的身体半人半邪,背后长出骨翅,指尖滴着黑血,正缓缓抬起手。 "总攻要来了。"宋书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的阵法图被血染红了半张,"他在聚最后的力量,要把整座山的灵气...连同我们,都烧成灰。" 云栖摸了摸心口的农典残光。 它还在发烫,但这次的温度不一样,像春天刚翻的土,带着湿润的生机。 她望向四周:沈砚在擦嘴角的血,杨道长还在撑着阵灯,韩师姐从观星台跃下来,手里的银铃只剩一枚,却在冲她比划手势——那是"找到脉门"的暗号。 风卷着血月的光扑过来,云栖握紧破邪剑。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春播时敲的鼓,一下比一下响。 "守好阵脚!"她的声音盖过所有喧嚣,"陆沧溟要烧我们? 那便让他看看——"她举起剑,农典残光从心口涌出,化作金麦浪裹住整座山,"被烧过的土,才长得出最旺的苗!" 血月里的陆沧溟突然顿住。 他的骨翅抖了抖,黑血滴在地上,滋啦滋啦地冒白烟。 云栖望着他,又望了望身边伤痕累累的同伴。 麦浪在脚下翻涌,带着新抽的稻穗的清香。 她知道,他们还没输——至少,还没到输的时候。 但就在这时,血月里的黑芒突然大盛。 陆沧溟的骨翅完全展开,遮住了半边天。 他的声音像来自九幽,混着千万邪灵的嘶吼,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防线最西边的阵灯"啪"地碎裂。杨道长喷出一口黑血,栽倒在地。喜欢耕耘问道路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耕耘问道路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