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护卫的刀锋裹挟着腥风割破沈砚道袍的瞬间,云栖后槽牙几乎要咬碎。 她能清晰感觉到沈砚后背渗出的血珠顺着自己掌心往下淌,像一串灼热的火珠烙在皮肤上——这是他今日为她挡的第三刀了。 "砚哥哥......"她喉间发涩,攥着农典残页的手指因用力泛白。 残页里的金芒烫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的钝痛。 陆沧溟的黑球还在嗡鸣,那婴儿啼哭般的邪音穿透耳膜,她恍惚想起半月前在藏书阁翻到的《邪术录》,上面说这种叫声是吸魂幡引动生魂的征兆——陆沧溟怕是要拿他们的魂魄祭这破阵。 蓝护卫的刀光再次扬起时,云栖突然眯起眼。 那刀风掠过她鬓角的刹那,她捕捉到对方手腕微不可察的顿滞——是灵力运转的间隙! 她曾在药园观察灵蝶采蜜,那些蝶儿振翅时总会有极短的停驻,为的是调整方向。 蓝护卫的身法虽快如惊鸿,每七次劈砍后,指尖的灵气便会泛起极淡的灰雾,像是被某种术法强行催发后的反噬。 "雷前辈!"她突然转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他的刀势有七息之滞,您能唤兽王用兽鸣压这个节奏吗?"雷驯兽师正攥着驯兽笛,额角青筋暴起——那卡在碎石堆里的玄铁兽虽未脱困,却已将前爪扒出半尺,正用兽瞳死死锁住蓝护卫。 听见云栖的话,他喉结动了动,指尖在笛孔上快速跳动两下,像是在确认什么,最终重重点头。 那边沈砚的剑又与蓝护卫相撞。 这次他没有硬接,而是顺着刀势侧滑半步,剑锋擦着蓝护卫肋下划过,在对方玄铁甲上溅出火星。 云栖看见他握剑的手在抖,袖中渗出的血已经洇湿了半幅衣袖——他在强撑。 "沈护卫!"她又喊,"等蓝护卫第三次劈砍时,从左侧用'裂石式'! 他左肩中过剑,那处甲片松动了!"沈护卫正捂着撞疼的胸口往起爬,听见指令眼睛一亮,反手抽出腰间短刃,猫着腰绕到蓝护卫身侧,靴底在碎石上擦出刺啦声响。 程书生突然拽了拽她衣袖。 这书生不知何时从怀里摸出一卷泛黄的《灵脉舆图》,指尖点在陆沧溟脚下的位置:"云姑娘看,他脚下的黑雾流动与洞外山梁走向吻合! 方才我数过,黑球每震颤三次,东边山坳的枯井就会冒一次黑气——怕是用了'借脉引灵'的邪术,把整座山的灵脉当熔炉使。" 云栖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想起农典残页里记载的"顺天耕术",其中提到过"灵脉如田垄,逆者伤,顺者生"。 若陆沧溟是在强行抽取灵脉,那......她迅速扫过场中众人:邱师姐正和余道长、韦道长围着白长老布的困阵打转,三人指尖结印的速度比平日快了三倍;丁药师和许药师蹲在孟师姐身边,前者捏着药锄在地上划拉,后者正往伤处敷着淡绿色的药膏,那是她前日刚培育的续骨草;魏书生缩在断墙后,攥着本破书的手在抖——他毕竟是被陆沧溟收买过的,此刻眼神游移,像是随时要跑。 "魏先生!"她突然提高声音,"您说过《九黎农志》里记载过'破脉之法',现在正是时候!"魏书生浑身一震,抬头时眼眶发红:"那法子要......要烧半本《农志》当引!"云栖没说话,直接把怀里的农典残页往他怀里一塞。 金芒闪过的刹那,魏书生瞳孔骤缩——这残页上的纹路,竟和他藏在枕头下的《九黎农志》残篇一模一样。 "烧。"她盯着他的眼睛,"烧了它,换这山灵脉一条活路。" 洞外突然传来更密集的脚步声。 夏师姐被她护在身后,此时挣扎着坐起来,声音沙哑:"是外门弟子! 我让他们带了避毒丹和缚仙索!"云栖转头看她,发现她额角的血已经凝成暗红的痂,却还在往嘴里塞止血丹——这师姐,向来是最不要命的。 蓝护卫的刀光再次劈下。 这次沈砚没有硬接,而是旋身将云栖往旁一推。 云栖撞进夏师姐怀里的瞬间,看见沈护卫的短刃擦着蓝护卫左肩甲片的缝隙扎了进去! 蓝护卫闷哼一声,刀势顿了顿——正是七息之滞! 沈砚的剑趁机刺向他后心,却被他反手一肘撞开,那肘上的铁刺划开沈砚小臂,血珠溅在云栖脸上,温热的。 "雷前辈!"云栖几乎是吼出来的。 雷驯兽师的驯兽笛终于贴上唇边,他的手指因用力泛白,指节咔咔作响。 玄铁兽在碎石堆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喉间滚出一串低沉的颤音——那声音像是从极深的地底传来,带着某种让人心神震颤的韵律。 蓝护卫的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 他的刀光原本连贯如江河,此刻却像被人扯乱的线,出现了半息的空当。 云栖盯着他的眼睛,发现那里面疯狂的执念似乎被什么东西搅乱了——是兽鸣! 雷驯兽师的兽语,竟真的干扰了他的节奏!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沧溟的笑声突然拔高:"蓝护卫! 莫要被外物迷了心智!"他指尖的黑球裂缝又扩大几分,里面的呜咽声变得尖锐刺耳。 云栖看见魏书生正哆哆嗦嗦地掏出火折子,农典残页在他手里抖得厉害,金芒却比之前更盛,像是在抗拒着什么。 沈砚的剑再次刺出。 这次他没有留手,剑尖直取蓝护卫咽喉。 蓝护卫本能地抬刀格挡,却因方才的踉跄慢了半拍。 金属相撞的脆响中,云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雷驯兽师的笛音突然拔高,玄铁兽的嘶吼混着这笛声,在洞内激起一圈又一圈肉眼可见的音浪。 蓝护卫的刀"当啷"落地,他捂着耳朵后退两步,眼底闪过一丝迷茫——那是被兽语扰乱灵识的征兆。 云栖攥紧了拳头。她知道,真正的转机,才刚刚开始。 蓝护卫的刀当啷坠地时,沈砚的剑已经抵住他咽喉三寸。 剑尖微颤,在他喉结处压出一道红痕——这是沈砚今日第十三次受伤后,终于抓到的致命破绽。 "砚哥哥!"云栖的声音带着破音。 她看见沈砚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在玄铁剑上,剑身因他颤抖的手腕泛着细碎的光。 方才蓝护卫肘间铁刺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沿着小臂蜿蜒,在剑镡处聚成小红点,啪嗒落在蓝护卫玄铁甲上。 蓝护卫的瞳孔骤缩,却在此时突然暴喝一声。 他左手成爪直取沈砚面门,右掌猛地拍向自己心口——竟是以伤换命的打法! 沈砚被迫撤剑格挡,云栖的心跟着揪起,却见沈护卫的短刃从斜刺里穿出,精准扎进蓝护卫后颈大穴。 蓝护卫的动作顿了顿,喉间溢出血沫,终于委顿在地。 "成了!"夏师姐在断墙后喊,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怀里的孟师姐正攥着许药师塞的止血丹,苍白的脸贴在她肩头,却还在扯她衣袖:"师姐,白长老那处......" 云栖这才转头。 邱师姐、余道长、韦道长三人正围着白长老布的困阵,余道长指尖的引魂灯忽明忽暗,照见阵中白长老的身影。 他原本盘坐的身形此刻歪向一侧,右肩被阵纹灼出焦黑的洞,却仍在疯狂结印——困阵的光壁上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每道裂痕都让三人脸色更白一分。 "邱师姐!"云栖刚要开口,程书生突然拽她衣袖。 这书生不知何时蹲在碎石堆里,怀里的《灵脉舆图》被血染红半角,他手指戳着图上某个红点,声音发紧:"宋书生! 前日他说在《南疆异闻录》里见过类似邪术! 我记起来了,他说过......" "夏师姐!"云栖立刻转向断墙后的身影,"外门弟子里有宋书生的同修吗? 快传信!"夏师姐咬着牙扯下腰间的传讯玉符,指尖沾着自己的血在符上画了道印记——她方才为护孟师姐挨了白长老一道风刃,肋下的伤还在渗血。 玉符刚抛向洞顶,洞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宋书生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撞进来,怀里还抱着半卷没来得及收好的古籍。 他额角沾着草屑,显然是从后山书斋一路狂奔来的:"云姑娘! 我听见传讯符响,这邪术是'逆脉焚天',需得......" "快说解法!"云栖攥住他手腕,能感觉到他脉搏跳得飞快。 宋书生颤抖着翻开古籍,泛黄的纸页上画着扭曲的灵脉图:"要引周围灵脉反冲,用'顺天耕术'里的'络田法'! 陆沧溟在抽灵脉当熔炉,咱们便让灵脉自己烧他的阵——" "农典残页!"云栖突然看向魏书生。 那书生正抱着被金芒笼罩的残页发怔,听见她喊,猛地一颤,残页上的金纹突然流动起来,竟与宋书生古籍上的图纹重叠了几分。 "魏先生,"云栖放软声音,"你前日说《九黎农志》里的'破脉之法'需得灵脉反冲,现在用残页引灵脉,可行么?"魏书生盯着残页,喉结动了动:"需得......需得把残页埋进阵眼,用灵脉当犁,把陆沧溟的邪阵翻个底朝天。" "埋。"云栖抓起他的手,将残页按进他掌心,"你引灵脉,余道长布聚灵阵,韦道长定方位——我信你。"魏书生的眼眶瞬间红了,他重重点头,转身时袖中掉出半本《九黎农志》残篇,正是与云栖残页纹路吻合的那本。 洞内的灵力突然开始翻涌。 余道长在地上画出银色阵纹,韦道长掐着指诀对着洞顶的石缝:"东南方三寻有灵泉,西北方七寻是枯井——陆沧溟的阵眼在枯井下!"魏书生跪坐在阵眼位置,将残页按进碎石里,金芒瞬间渗入地下,像无数发光的根须往四周蔓延。 "成了!"丁药师突然喊。 众人望去,陆沧溟指尖的黑球原本涨大如磨盘,此刻表面竟泛起细密的裂纹,里面的婴儿啼哭声弱了几分。 白长老的困阵光壁突然大亮,他喷出一口黑血,终于瘫倒在地。 云栖刚要松口气,却见陆沧溟猛然抬头。 他原本慈和的面容扭曲如恶鬼,眼底翻涌着墨色的光:"好个顺天耕术!"他指尖的黑球突然炸开,黑雾如活物般涌来,瞬间吞没了魏书生刚埋下的残页。 "小心!"沈砚扑过来将云栖护在身后。 黑雾裹着腥气灌进鼻腔,云栖眼前骤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试着调动灵力,却像被无形的手攥住经脉,半分都提不起来。 "砚哥哥?"她颤声喊,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 远处传来夏师姐的惊呼和许药师的低咒,邱师姐的引魂灯灭了,余道长的阵纹也没了光。 陆沧溟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毒蛇吐信:"以为破了蓝护卫和白长老,就能动我? 这'九幽冥狱',够你们困上三日三夜......" 云栖攥紧沈砚的衣袖,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抖,却仍将她护在怀里。 黑暗中,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她手背——是沈砚的血,还带着体温。 洞外的月光被黑雾完全吞噬,只剩陆沧溟的笑声在黑暗中盘旋,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困在其中。喜欢耕耘问道路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耕耘问道路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