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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仙门荒园之寻(1 / 1)

后山的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发亮,云栖蹲在菜畦边,指腹碾着掌心那粒皱巴巴的稻种。 米缸底的最后一把糙米昨晚熬了稀粥,她数过,一共三十八粒——这是她在杂役房当值三个月,从洗米水底下一点一点淘出来的。 "小栖姐,你又在看种子?" 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栖指尖一缩,稻种"骨碌"滚进泥里。 她慌忙去捡,抬头便见扎着双髻的小虎扒着竹篱笆,沾了草屑的布鞋在地上蹭来蹭去,"李管事说今儿要晒药材,你怎么还不去?" 云栖抹了把脸上的泥,站起身时后腰扯得生疼——那是前日挑水时被竹扁担硌的。 她摸出个烤得焦黑的红薯塞给小虎,这是今早从灶房灰堆里扒的:"姐先找块地,等种出东西来,天天给你烤红薯吃。" 小虎咬了口红薯,眼睛立刻弯成月牙:"真的? 我听阿牛哥说后山有块荒园子,长了好多野藤,没人管的!" 云栖手指猛地收紧,红薯皮在掌心压出红印。 她蹲下来平视小虎:"阿牛哥在哪儿?" "就在打井那边!"小虎拽着她的衣袖往山坳跑,鞋跟踢得石子乱飞,"他说那园子邪乎,去年张婶子去挖野菜,回来就说看见白影——" "小虎!" 粗哑的喝声截断了孩子的话。 阿牛正弓着背往水桶里倒水,见云栖过来,慌忙用袖子擦了擦手,水痕在粗布衣裳上洇出个深灰的圆。 他左右张望一番,压低声音:"小栖,你听我一句,那荒园子的事...莫要往心里去。" 云栖注意到他后颈的汗顺着衣领往下淌,明明是初秋的天。"阿牛哥,我米缸空了。"她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草絮,"杂役房的饭,我前日只喝到半碗稀粥。" 阿牛的喉结动了动。 三年前他在柴房捡到饿晕的云栖时,这丫头缩在草堆里,小得像只被雨打湿的雀儿。 如今她个子拔高了,可腕子细得能掐出骨节,青灰色的杂役服永远空荡荡的。"在...在西坡老槐林后面。"他迅速往四周扫了眼,"但你得赶在卯时前到,过了辰时...王师兄会来巡山。" "王师兄?"小虎叼着红薯插话,"就是总揪我耳朵的那个? 他昨日还说小栖姐是野种,活该——" "小虎!"云栖突然捂住他的嘴。 山风卷着松涛灌进坳口,她看见百米外的山道上,一抹青灰色身影正慢悠悠晃过来。 宽袖上绣着的银线"执法"二字在晨雾里忽隐忽现,那是杂役弟子里最年长的王师兄,上个月刚得了李管事的青眼,管起了后山。 "云栖。"王师兄停在三步外,拇指蹭着腰间的铜哨,"李管事让你去晒紫灵草,你倒在这儿摸鱼?"他目光扫过云栖沾泥的裤脚,突然笑了,"怎么着? 还想着学那些仙师种灵田? 也不照照镜子,你配吗?" 云栖垂着的手指蜷进掌心。 她记得昨日在药堂外,亲眼看见内门弟子把吃剩的灵果随手丢进粪坑——红的是火灵枣,紫的是寒莓,果肉上还凝着灵气凝成的露珠。 可杂役房的饭桶里,永远只有掺了麸皮的糙米饭,偶尔能见到半片菜叶,都要抢破头。 "王师兄。"她仰起脸,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我这就去晒药。" "且慢。"王师兄突然抬脚踩住她脚边的竹篮,竹篾裂开的声响让小虎缩了缩脖子,"西坡老槐林的地,你莫要去。"他弯腰凑近,呼出的热气喷在云栖耳尖,"那地早被李管事划给内门弟子练手了,你要是敢乱踩...当心被当作偷药的贼。" 云栖盯着他腰间晃动的铜哨。 去年有个偷摘灵瓜的杂役,就是被这哨声引来的执法队,打断了双腿扔出山门。 她退后两步,竹篮从脚边滑开,里面滚出几颗皱巴巴的菜种:"我就是随便转转,哪敢动内门的地。" 王师兄又盯了她片刻,这才踢开竹篮,甩着袖子往杂役房去了。 云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蹲下身捡菜种。 小虎蹲在她旁边,用树枝戳着裂开的竹篮:"小栖姐,他骗你吧? 阿牛哥说那地根本没人管。" "嘘。"云栖把菜种揣进怀里,指尖触到贴肉挂着的小玉牌——那是她被遗弃时裹在襁褓里的,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栖"字。 这是她唯一的信物,也是她在这弱肉强食的仙门里,证明自己"活着"的凭证。 "小虎,去帮姐拿块油布。"她揉了揉孩子的头顶,"就说晒药要用。" 小虎蹦蹦跳跳跑远后,云栖转身往相反方向走。 晨雾未散,她沿着山壁的野径往上爬,鞋跟蹭过带刺的荆棘,裤脚被划开几道口子。 老槐林的方向飘来腐叶的气息,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鸟鸣——阿牛说王师兄辰时巡山,现在刚过卯时三刻。 绕过最后一丛野蔷薇,那片荒园终于出现在眼前。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说是园子,倒更像片废墟。 坍塌的石墙爬满葛藤,断碑上的字迹被苔藓覆盖,只隐约能辨出"耘"字。 园中央的池塘结着薄冰,冰面下沉着几株枯萎的植株,茎秆泛着诡异的青紫色——那不是普通杂草,是灵草! 云栖的呼吸骤然急促。 她蹲在池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冰面。 一缕极淡的灵气顺着指尖窜进经脉,像小蚂蚁在骨头里爬。 这是...灵脉? 她想起杂役房老仆头说过,灵草必须种在有灵脉的地方,否则根本活不过三茬。 "云栖!" 炸雷般的喊声惊飞了林子里的鸟。 云栖猛地回头,看见王师兄正从斜坡上冲下来,腰间的铜哨被他吹得刺耳。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杂役弟子,手里举着木棍:"好啊你个贱蹄子,真敢偷跑过来! 李管事说得对,你们这些野种就是改不了偷摸的本性!" 云栖转身就跑,可荒园的土软得像棉花,她才跑两步就被葛藤缠住脚踝。 王师兄的木棍带着风声砸下来,她本能地蜷起身子,却听见"咔嚓"一声——不是骨头断裂的响,是木棍打在断碑上的脆响。 "你以为这破园子是无主的?"王师兄踹了她一脚,膝盖压在她后背上,"这是掌教座下亲传弟子的试炼地! 你敢碰半根草,我现在就送你去执法堂!" 云栖咬着牙不说话。 她能闻到王师兄身上的酒气——他今早肯定又去前山酒肆了,所以才会巡山迟到。 后腰被压得生疼,可她的视线却落在池塘边:冰面下那株青紫色的草,刚才被她碰过的地方,竟裂开了一道细缝,露出里面米粒大的新芽。 "拖去杂役房!"王师兄揪着她的头发往山下拽,"关三天水牢,看你还敢不敢野!" 云栖被拖得膝盖破皮,却始终盯着那片荒园。 她看见新芽又长大了些,在冰下泛着幽光,像颗将熄未熄的星子。 王师兄的骂声渐远,她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这园子,我要定了。 等暮色漫上后山时,云栖蜷缩在水牢的草堆里。 她摸出怀里的小玉牌,借着月光看见背面新刻的痕迹——是下午被拖走时,用指甲在断碑上刮的坐标。 水牢的潮气渗进骨头,可她的掌心却烫得厉害,那是冰面下新芽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 "小栖姐?" 细弱的声音从牢门外传来。 小虎扒着铁栏杆,塞进来个油纸包:"我偷了张婶子的烙饼...王师兄说明儿要带你去执法堂,怎么办啊?" 云栖展开油纸,麦香混着眼泪落进嘴里。 她摸了摸小虎冻红的耳朵,轻声说:"小虎,明早卯时,去老槐林找第三棵歪脖子树,挖开树根下的土...把里面的东西带给阿牛哥。" 小虎用力点头,转身跑远了。 云栖靠在墙上,望着头顶巴掌大的天空。 她想起荒园里的新芽,想起王师兄说那是"掌教亲传的试炼地"——可碑上的"耘"字,和她襁褓里的小玉牌,纹路竟有几分相似。 水牢的夜格外冷,云栖却笑了。 她知道,从今天起,这仙门的规则,或许要变一变了。喜欢耕耘问道路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耕耘问道路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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