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曼扶着凹凸不平的墙壁站起来。他的腿仍有点隐隐作痛,他的手指在给这个黑暗的洞窟提供照明的窗洞边缘摸索,修士们用鸟粪,树胶来粘合石块,它们很牢固,但和任何一种建筑一样,窗,门都是最容易被时间消耗的那部分。他挨个儿扳动石块,终于有小半截黑黝黝的石块被他撬了下来,生人杰瑞德曾经的继承人低着头,将石块凑到眼前,在上面找到了四分之三个的圣符号——jhs,中间一个十字架,jhs是拉丁文“耶稣。人类。救世主”三个单词的首个字母——他又垫高了脚尖,去看窗洞倾斜处其他的石块,他找到了交叠着的xp,象征着基督,a还有Ω,希腊文字母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表示天主是万物的根源与归宿。 “每个屋子都是这样吗?” 海曼想起了那座简陋的,如同洞穴般的教堂,它是用数千万块石块砌筑起来的,在这个像是已经脱离了人类社会上千年之久的海岛上,这本就可以算是一个奇迹,如果这些石头上,他是说,每一块都铭刻着他刚才看到的符号,文字与画像的话,那么 “那如果有某个修士无法忍耐得住孤寂与困苦,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想要逃跑那该怎么办呢?”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魔鬼的声音呢?”海曼没好声气的回答。 “那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离开波吕家了呢?”海曼说:“我并不畏怯困苦,但我的位置不在这儿——我是被我的兄弟送到这儿来的,我从未听见过主让我来波吕家岛。” “两年?!” 海曼紧紧地抿着嘴,他觉得自己是被嘲弄和欺骗了。 “没有补给船,海曼兄弟,”修士说:“我们自己晒盐,种麦子,豆子,养山羊,捕鱼,撬牡蛎,主给了我们一切,而且每三年,朝圣者们会带来油和麻布——我们不需要更多的东西了。” 海曼的腿恢复如初是在半个月以后,作为一个被神眷顾与爱护的,地上的使者,无论多么严重,他身上的伤从未盘桓过那么久,他曾经挖出自己的眼球献给圣人杰瑞德,并拒绝了凡人的治疗,但也就是一夜之间,他就长出了一只新的眼睛——但自从他到了波吕家,他的能力被无情地剥夺了,他再也不能控制别人的思想、身体乃至性命,任凭他日夜不眠,将祈祷文念了一遍又一遍——他宝贵的身体,被主所看护着的,与常人不同的躯体也变得笨重污浊,肮脏腐臭,当他从跳跃着山羊的陡崖上掉下来,看着自己的腿骨刺穿肌肉和皮肤,白森森的暴露在外面的时候,他尚一无所觉,修士们把他抬回屋子,用鱼骨和干草固定他的腿,海曼。斯特朗雅各还在思考着明天的事——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的腿毫无起色,他怀疑是修士们调制的“药膏”里带着恶魔的诅咒,在深夜将它们抹去,他的腿却随即发热,肿胀,流出脓水,他昏了过去。 痊愈的海曼在完成了分派给他的工作后走遍了海岛,海岛上有着大约三十七座圆顶小屋子。他发现它们的建造者居然不都是一个教派的,除了最先到波吕家岛的三名修士以外,还有大约五十几名修士在波吕家岛上度过了他们的半生或一生,他们有耶稣会的,也有复古礼仪会的,有多明多会的,也有本笃会的,还有两个属于方济各会。 他的时间很少,岛上没有电,没有蜡烛,灌木和野草只能提供滚滚黑烟,波吕家的修士们是按照原始教规来做祈祷的,每日九次,从凌晨两点三十分到入睡前。在祈祷的间隙,他们劳作,岛上仅有的能够种植麦子的贫瘠土地位于海岛的内侧,距离唯一的淡水源头很远,修士们每天浇一次水,水是用木桶一桶桶背过来的,木桶上的绳索摩擦着海曼的肩膀,就像是两块细长的烙铁,在烈日高照的时候,若是能给他个机会放下身上的水桶。他有可能会一口气喝光木桶里所有的水——修士们每人每天也只有半桶供饮用的水。当然,如果你爱干净,也可以跳到海水里洗澡,这个倒是有很多,不必客气;他们将山羊和海鸟的粪便洒在地里,收获的麦子与种子的比例大约是八比一,就算海曼没能在外面的学校读过书,他也知道这大概就比七世纪的农奴们伺弄的田地好那么一点儿,收下来的麦子晒干,打掉壳,碾碎,在石锅里煮成糊糊,或直接放在火里烧,扔进嘴里面嚼,修士们各有各的爱好和办法。 这根铁钎是老修士带回来的,他的头发上纠缠着海藻和海草“我向主祈祷,”他说:“然后我低下头,就看到它静静地躺在海水里。”次地避开他人的眼睛和耳朵,潜入昏暗或黑暗的水底去找寻,他看到过光溜溜的老修士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游来游去,瘦的就像是一具骷髅,有着垂到胸前的白胡子的老头儿在海里拼命晃动手脚的样子看起来很有点滑稽。 他只有在晚祈祷(下午五点左右)和入睡前的祈祷间抽出空来,借着云朵与海水所折射出来的最后一点光芒累积自己的石块,他起初每天只能刻上一块,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地变成了两块。三块与更多快,他的手指和脚掌变得粗糙,茧子就像是手套和鞋底,面容憔悴,皮肤黑黄,岛上没有用来修理胡子和头发的工具,他很快就有了一大蓬夹杂着盐粒的胡子和乱糟糟的头发。 回来晚啦,只有一更,但放心,缺的我会补上的(。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