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医生说，握住了她的手，女孩的手枯瘦的他可以一把捏住：“你母亲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他开玩笑地说，但女孩马上闭上眼睛，皱起眉头，转过头去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撒沙。霍普金斯是苦海里仅有的一粒糖，她小心地吸吮着，着，在牙齿间滚来滚去，她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它的甜蜜，却又忍不住想要炫耀。 奇兹气愤地朝他噘嘴。 他停下了没再继续说下去——少女的喜悦之情在那张憔悴的面孔上一闪而逝——它是那么短暂，又是那么热烈。 为什么不行？在医生心里，这个少年可能是最好的一剂良药。 “那就别告诉她。” 她看向门外，像是卡逊夫人正站在那里，但没有。 “别让他知道”她轻声说，准备好迎接即将到来的痛苦。 她喘息着，回忆着他的手臂，怀抱还有那条带着酒店特有的松木精油沐浴露味儿的内裤——她的记忆是支离破碎的，但她记得自己的内裤被一只肮脏的手强行扯下来。扔到了一边——厚厚的灰尘，昏暗的灯光，绘着红色花朵的儿童椅，他像抱着一个孩子抱着她。 她在奥尔洛萨的酒店房间里醒来的时候，负责照管她的女服务员还没回来，整个房间里只有大钟在滴答滴答的走，她躺在床上，衣着整齐，床下摆着她的拖鞋——她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想，没有凯德。卡逊，没有舞会，没有“专用通道”没有药物，也没有强暴未遂，也没有撒沙。霍普金斯。 盥洗室被简略的整理过，她赤着脚站在里面，想象着，他是怎么给她穿上内裤的？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腿，他是否会大失所望——她太瘦了，骨头上挂着松弛的皮肉，就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 还没到时候呢，虫子说，它们长出了翅膀，翅膀，羽毛的翅膀，尾羽，飞羽，覆羽，绒毛，兴奋地在她的身体里拖拉着翅膀爬来爬去，无数只细细的小脚，带着钩子，镊子，戳子——真是痒啊，痒得太厉害啦，谁能给她一把刀子呢，她会把自己切开的每一寸都要切开，翻过来，展展开，放在太阳下面，晒的焦黑，起皱，打卷这样才能把骨头缝里和肚子里的冰块儿晒化了她哆嗦着 半透明的白色尼龙带子横过奇兹。卡逊的身体，把她绑的牢牢的，医生给她打了镇静剂。 医生沉默了会，如果他想说，现在还是能说的“您去看看她吧。”他最后还是这样说：“注意她有可能会呕吐，” 一进门，医生就嗅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他心感不妙，冲到床前一看，女孩的脸在发紫和发胀——镇静剂的副作用令得她呕吐，而她躺着，不能顺利倾泻出去的呕吐物堵住了她的喉咙。 医生的身份让他不能说出指责的话来，在卡逊夫人想要大声哭泣的时候。他猛地瞪了她一眼，跑进来的护士把她送到房间的另一边坐着。 “我很抱歉，”护士说“我去了洗手间。” 在他们忙碌的时候，卡逊夫人茫然无措地绞扭着自己的双手。傻乎乎，直愣愣的坐着。 女孩看向卡逊夫人所在的方向，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绝望与痛恨，她张着嘴。竭尽全力地想说些什么，但医生只能听清几个单词，他大概能弄懂奇兹的意思——在呕吐物逆流进她的鼻子时，她试着叫喊了，也努力扭动过被卡逊夫人握住的手，但她却始终没有发现——你正在一步步地走向死亡。而身边的人只需要轻轻一抬手，喊一声就能把你救出来，而她却无动于衷——她还是你的母亲。 “嘘——嘘，”医生说，差点无法控制自己的怜悯之意：“别说了。好孩子她只是只是” 他们家世代为道格拉斯家族服务，在他还是个毛头小伙子的时候，他也对美貌纤弱的葛莉谢尔达。道格拉斯产生过朦胧的好感，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被残酷地打破了 那个小伙子后来怎么样了？道格拉斯老先生并未对这个他曾多次夸奖过的年轻人手下留情——他的父母无家可归，兄长被辞退，弟妹被退学，他自己得在监狱里呆二十五年，不得假释。 既然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葛莉谢尔达从不拒绝，她从容不迫地接受着男人们的仰慕，恭维，邀舞和礼物，对每个人都是那么天真可亲而又善解人意，但只要再进一步，你就知道自己面对的不过是块屏幕，屏幕里的人完美无缺，讨人喜欢，可等你想要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的时候，你会发觉，她和你根本就是在两个世界，你所听到，看到的，都是假的，不存在的——那是一张精致的外皮，里面隐藏着一个冷酷、自私、为所欲为的丑陋的女巫。 没人想到，约翰。卡逊的弟弟，凯德。卡逊会被年长他五岁的嫂子迷住，为了得到她，他不惜杀了自己的亲兄长——这在卡逊与道格拉斯家族中几乎就是个公开的秘密。 实际上，道格拉斯老先生大可不必如此激烈的反对，就医生看来，葛莉谢尔达。道格拉斯与凯德。卡逊可谓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