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高兴的实在是太早了。 那些矗立在草花之间的石块锐面就像是刀子或者野兽的牙齿,山间的风与充沛的降水不但没能让它们圆润起来,反而将它们打磨得更加锋利。 “我宁愿走快点。”一个别西卜小队的队员抱怨道:“我正在榨干我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再有五分钟,我就会趴到在地上,就算是地面裂开,魔鬼跳出来我也不会动的。” 至少宝儿。道格拉斯就在不断地嘲笑他们,从表面上看,道格拉斯小队的状态是最好的,他们没有频繁的流汗,脚步也不拖沓,甚至有点精神奕奕,一个孩子搓揉着手里的叶子。把它揉成一个团后直接吞服下去,好咧,他的血流又开始快速流动起来了。 石块地耗费了他们半个小时,紧接着,令第一次来这里的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石块地后面居然是块深黑色的沥青地面。 太阳最后的光芒笼罩着它们。 “据说十几年前修道院的院长听到了圣灵的呼召,”指导教师说。“他遵从了主的旨意。” “不仅仅是沥青,”指导教师说:“还有混凝土,有人怀疑修道院的地基出了问题。” 道格拉斯向他投去淬满毒汁的一眼,凶狠得让人想在胸前画一个辟邪的标记。 “往前走!”团长估计了一下距离:“只要再走上五分钟!” 修道院的院长在门口迎接他们,正如道格拉斯所说,他是个老头儿,银色的头发。没有戴帽子,穿着一件圆领的黑色袍子,腰里系着象牙色的绳索,雪白的衬衫领子从袍子的圆领里翻出来,脚上是一双看起来有点旧,但肯定非常柔软的翻毛低帮鞋。 两个修士提着两个白铁壶,壶里装着冰凉的蜂蜜水,别西卜喝了一口,发觉里面加了盐。 修士们招待他们喝了蜂蜜水,又拿来了肉干、奶酪和面包,吃饱了之后立刻有人忍不住打起盹儿来“你们可以早点去睡,”团长说:“因为明天是修士日,你们将作为修士在这里度过一整天,这是非常难得的经验,祝愉快。” “你说的很对。”撒沙说:“你觉得他们会有淋浴的地方吗?” 万幸他们不是在中世纪的修道院里,修士们有沐浴的地方,只是非常原始——那就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小浴室,也许是因为水从山壁中流出的关系,非常凉,而且只够容纳一个人站到下面冲洗。“能够洁净身体,也能够清醒头脑,”领着他们来这里的修士说:“即便冬天的时候也不会结冰或干涸。”他们喝的水,揉面团的水,洗衣服的水,也都是从这里来的。 于是指导教师去询问了一下孩子们的意见,谷仓里是可以使用睡袋的,但修士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木床与简薄的被褥,而且门也是不能锁的。 “我们明早要什么时候醒?”查理说:“没有手机设定的闹钟,我怕我会醒不过来。” ——一个修士在三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站在走廊里,准确地敲响了手里的小钟,钟声不费一点力气地穿透了单薄的木门和敦实的石头墙。 毛毛躁躁地一个跟着一个,他们轮流在一个废弃的马槽边用盐水漱了口,从一个水桶里撩水擦了脸,跟着修士们走进祈祷大厅。腿,那个男孩是别西卜小队的。 五点钟:他们终于能够坐下吃早饭了,早饭里没有蜂蜜水也没有奶酪和肉干,只有干巴巴的麦子面包和清水,还有两个修士不在餐厅,当有人怀疑性地质问时(不用说,还是宝儿。道格拉斯),院长告诉他,他们是做禁食祈祷去了。 假如可以,孩子们更愿意回房间睡觉,但这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他们想了个好办法,他们向修士们借书,然后捧着书坐在椅子上面打瞌睡。 阳光照亮了修道院小教堂的尖顶,以及从屋檐上伸出身体和脑袋的怪物,晨光笼罩着它们,像是贴着一层细沙般的金箔。 院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