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4)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可称得上相似的地方就是那种沉醉而狂热的神态,他们摩肩擦踵,交头接耳,谈论着新朋友难以令人置信的好运气。有人坚持自己曾不止一次地在大赌场为了酬谢那些一掷千金的贵宾所举行的奢侈晚宴上看到过这个人,而有些人则觉得自己是在某本杂志上看到这张面孔的——他们认为他是个工程师,或是一个数学家,也有人认为这个灰白色头发的幸运儿只是在作弊,但暂时还没被发觉。 这次的掷手(轮到投掷骰子的赌客)是个丰满的中年女性,她肥胖的手指上带着一枚钻石戒指,上面的钻石看上去比骰子小不了多少:“您会感到懊悔的,先生。”她从发骰员用鞭子(推动骰子的小杆子)推过来的几组骰子里精心挑选了一对:“五千,一份通往注。” 中年女性做了一个深呼吸,她的脸因为紧张而显得有点狰狞。并且情不自禁地嘟起了描绘成紫红色的嘴唇,她死死地抓着骰子,手臂横在胸前,在吐气的同时她猛地把它们投掷了出去。 骰子的活跃程度远远逊色于轮盘上的象牙小球,它们没多久就停下来了,庄家低头看了看,一个一。一个二“垃圾点。”他清晰地宣布道,投掷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脸颊连同额头的肌肉一起猛烈地抖动起来,她喘着气,满眼痛楚地看着那两枚红色筹码被扫进庄家的势力范围内。 “下一位。先生?”个子瘦小的男人摇了摇头,于是按着顺时针方向,紧挨着他的下一位赌客立刻补了上来,他表现的非常紧张,在挑选骰子的时候把它们拨弄的到处都是:“两千。通过注。” 过度紧张的投掷手先是投了一个五(他差点就“撞砖”即是让骰子撞上了筹码,没有碰到内壁),最终的结果不属于七、十一(通过注),也不属于二、三、十二(不通过注),庄家动作迅速地在五上做了一个标志点,男人有继续投掷的机会,在他第二次投掷之前,霍普金斯在九上下了五千。 这次的投掷手连续投了四次才投出了七(也就是下台点),之中没有五,但他在倒数第二次的时候投掷出了九,霍普金斯赢了,人们不无艳羡地看着庄家向霍普金斯推出一枚纯金筹码。 霍普金斯不负重望,他第一次就投出了个七,在第二次轮到他做投掷手的时候,他投出了十一,这两个数字都是即赢的,到了第三轮,有一半的赌客放弃了自己作为投掷手的机会,好让这条“好胳膊”能尽快投出他那两颗金光闪闪的好骰子。 很可惜,他的第四次投掷是个七。 他变得有点保守,连续好几次,他只投了五百到一千元的标准赌注,运气好像又回来了,他赢了两次,但在他尝试着加大赌注的时候,幸运女神再一次飘然而去,他输了,与此同时,他带来的女伴也在输,他们面前很快就不再出现金色了。 “我感觉有点怪。”别西卜说,如果骰子在别人手里也就算了,在霍普金斯手里——他不觉得这个男人会掷不出自己想要的数字。 霍普金斯朝他们眨了眨眼睛,在新一轮的投掷开始前,他举起手,用不了一分钟,新的筹码送来了,亮灿灿的,总计一百枚的金色筹码。 凯瑟琳和两个男孩手上的筹码却已经寥寥无几——男孩们漫不经心,而凯瑟琳总是和霍普金斯对着干,尤其是霍普金斯作为投掷手的时候,其中几次的赌注她下的太大了。 “我认为巴卡拉更具趣味性。”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它低沉,还有点儿嘶哑,虽然说得是西大陆的通用语,但卷舌音浓重,就像是被人往嘴巴里塞了一整块奶酪,只有极北方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口音。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