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维加斯(7) “现在他们已经不那么做了,”撒沙说:“至少大部分赌场已经懂得什么叫做不可‘涸泽而渔’。”如今天堂宫的招待员们(指围绕在赌桌边为客人兑换筹码和送取酒水的人)和记账员,经理都会在客人输的太厉害,签下了太多欠条的时候设法隐晦地提醒他们,或者加重酒水里酒精的含量,有意识地让他退下赌桌,回房间睡觉去——二十年前,赌场会乐于看见在赌桌上输的倾家荡产的赌徒们晃晃悠悠的走出大门去自杀,但在法律愈发严苛和周到的二十一世纪,这样的坏名声只会督促那些有权提出与推动立法的议员们朝着对他们不利的方向倾斜,这直接干系到前者的前程,所以再多的钱也别指望能让他们心怀仁慈,赌场主人开始变得聪明起来,他们表现出一副积极纳税的姿态,时常大把大把的向慈善机构捐款,开拓除却赌博之外的其他游乐项目,买下报纸和媒体作为喉舌——破产和非正常死亡事件会被第一时间压下去,就算和赌博无关也不行——第一次赌博就输了钱的客人会收到一张幸运卡,凭着卡片他可以获得一份免费的牛排大餐或是表演会门票;有些不听劝告。执意在赌桌上耗尽最后一点心血的倒霉鬼会收到一个信封,里面有着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和一张免费机票,这样他最起码还能回家。 赌场里的客人已经逐渐多了起来,那些通宵赌博,如今已经在房间里养精蓄锐完毕的客人,还有在露天浴池里淋漓精致地畅游一番,或是在灿烂的阳光下打完一局高尔夫球以及网球的客人,抑是那些享受过赌场免费提供的男人或女人的客人们都已经到来并准备痛痛快快地大干一场,纸牌在毛茸茸宛如青草地的绒布上滑来滑去。象牙小球在黑色与红色的格子里活泼地跳跃,百家乐屏幕前的座位被陆陆续续地填充起来,唱牌的声音不绝于耳。除了高坐在云梯上的赌场警卫和部分正空着的发牌员和庄家,没人注意到绿眼睛和他身边的年轻男孩。 “我们还是来给这些筹码找点用处吧。”说。他带他们穿过了整个赌场,金碧辉煌的直达电梯把他们带上了八层,拉斯维加斯最大的游乐场所之一。需要特别说明一点的是。这里大部分游戏项目,都是可以直接用筹码来消费的。 “很低。”撒沙说:“但总会有人愿意试一试的。” 机器的音乐停止了,男孩们交头接耳了一番,另外一个男孩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一百元的红色筹码,服务台距离他们还不到三英尺,他们跑过去,把它兑换成二十枚黑色筹码。值得一提的,其中两个男孩还呆在原地,看守着那台机器。 “看似唾手可得的财富与成功很少能有人放弃。”撒沙说,他向那台机器走过去,不顾那两个男孩警惕的目光,仔细观察了一下里面的东西,这台机器的奖品不是移动电话,却比移动电话更加难得和珍贵——本年度最新、最薄、最轻、功能最为齐全的掌机,他和别西卜的行李箱里就有这么一部,是贝普送来的,价格大约在四千伍佰元左右。它的包装盒是有机玻璃的,四角圆润,表层光滑坚固——抓手没能在上面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谁知道呢,”撒沙漫不经心地说:“幸运儿也许就会在下一秒钟内诞生。”他抬起一只手,抓住了别西卜的耳朵,把他拉开点:“拉斯维加斯最不缺的就是奇迹。” “这种抓娃娃机可真够名不副实的。”它的最高奖甚至超过了一个杰克宝。 “我觉得我剩下的运气还不足以对付一条电鳗,”别西卜说:“你这儿就没一部真正的抓娃娃机了?”老安德里亚娜有个小嗜好,她喜欢各种毛绒玩具和娃娃,所以几乎每个“出外干活”的年轻人都会在回海神岛时给她带上那么一两件,堆满了一个屋子,她给每个娃娃都起了名字,但因为上次的爆炸和大火,它们一个不剩地随着那座老宅化作了灰烬,别西卜已经在格兰德给她买了两只泰迪熊和一只带着皇冠的芭比,但那显然是不够的。 他带着别西卜和撒沙绕了小半个圈,几台粉红色的抓娃娃机安静地矗立在七彩的灯光下面,里面的奖品倒是真的芭比娃娃和泰迪熊。 “那个站在最高处,黑色纱裙的。”撒沙露出了一个有点诡异的笑容:“看看你的运气,亲爱的别西卜,如果你能抓到,老亚德里安娜会很高兴收到这份礼物的。” 给别西卜投了 站在最高处的娃娃好像是最难抓的,别西卜有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好眼力和控制力,还是落空了好几次,第八次的时候,他操纵着抓手撞下了那个娃娃,然后在第十二次时用抓手勾住了她的头发,芭比晃晃悠悠地接近了出口最后还是令人遗憾地掉进了出口与玻璃柜之间的缝隙里。 别西卜宣布放弃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撒沙温和地微笑着说:“他只是有点紧张,不管怎么说,你差点就抓到了五十五万元。”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只就是美泰与设计师uri的心血结晶——她脖子上戴着的项链,嗯,那是条真正的钻石项链,一枚一克拉的粉红色钻石,多枚白色方钻,于两年前拍出,价值五十五万元。”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