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给撒沙造成的仅仅是些浮现于肌肉表皮的轻微瘀伤,但为了安全起见,道格拉斯医生还是为他做了全套检查——校医院的装备几乎可以诊治各种需短期治疗的疾病或情况,检查治疗室内设备齐全,半小时后助理医生拿来了小霍普金斯的x光片,道格拉斯医生把它夹在看片台上,打开光源,黑色底儿的胶片上显示出一条条半透明的白色肋骨,没有裂痕,没有萎缩,排列整齐“你有着世界上最漂亮的肋骨,”道格拉斯医生说“没事儿,别担心,”他温和地补充道:“它们都好好的,没受一点儿损伤,至于那些瘀伤,我先给你冰敷,二十四小时候热敷,今晚你或许会有点疼”医生微微一笑:“如果实在无法入睡的话,可以喝点茶。”他站起来,走到一个有着很多抽屉的柜子前面,数着上面的标签,仔细的寻找了几分钟后,拉开其中一个,取出三个小纱布茶包。 “非常正确,带回去,请管理员给你烧一壶滚开的水,把它们泡开,温热的时候喝。”医生说:“你的年龄不适合镇定剂和药片。它们能给你一个好梦。” 宝儿没有走得太远,他看着撒沙。霍普金斯走进那座白色的建筑,然后出来,隔了一会,他也走了进去。 “别找了。”道格拉斯医生头也不抬的说:“我前两天做了一下整理,重新排列了次序,我亲爱的侄子,你可以拉开抽屉,逐个找,或是看看上面的标签。” “先说说。”道格拉斯医生把做好的记录和笔一起暂时性收进办公桌的抽屉里“你那儿不舒服?”他支起胳膊,手指搭成塔状,食指抵着嘴唇。他今年三十六岁,是个富有魅力的美男子。黑发,灰绿色的眼睛非常迷人,却总是被遮挡在细框眼镜后面。 “你就是个混账白痴吝啬鬼。”孩子傲慢无礼地说道:“我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实在要说的话,就是心里烦得很。刚才找你检查的小鬼怎么样?有没有断掉几根肋骨?” “那只是个意外。”宝儿狡辩道,他心知肚明,道格拉斯医生说的很对。 聪慧而敏感的宝儿立即抓住了这一点,他一步步地试探着他的父母,利用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刺激他们,逼迫他们比赛般地溺爱他。 “玛西亚夸奖他了。”宝儿烦恼地抓了抓头发,他的头发还是湿的,水滴在地毯和办公桌上。 “那不一样,”宝儿气恼地喊道:“他威胁到我了!”他凶狠地摩擦着牙齿,像是撒沙。霍普金斯正被他咬在嘴里。 “我会先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宝儿轻蔑地说道,跳下桌子,大摇大摆地往门外走去,那些被他丢在地毯上的东西被踢的到处都是。 “什么?” 自打进门起,他还是第一次表现的不那么讨人厌呢。 宝儿怒气冲冲跑出门去的时候。差点撞到了珍,她是格兰德寄宿学校的助理医生,也是道格拉斯医生的左膀右臂——她双手捧着一个大簸箩。里面堆满晒干了的直立婆婆纳,这种植物在教会花历中被视为“健全”的象征,用来祭拜一世纪时耶路撒冷的主教——圣希梅翁,他是耶稣基督的堂兄弟——晒干后可以治疗感冒、咳嗽和皮肤炎。 “紫罗兰也开的很好,”珍说:“这个春季最后一批的紫罗兰。” 格兰德校方对有才能的人一向都是慷慨大方的。无论那个人是教师还是学生,就像他们愿意为玛西亚的一个建议耗费数万元清理出一段河道那样,具有着医生、药剂师、健康教育者等多项执业资格的道格拉斯医生的小小爱好自然也是能够得到满足的。 这座植物的小天堂虽然不是私有的,却也只允许一部分人接近——观赏、观察、采摘与使用。后两种权利几乎只有道格拉斯的学生与社团成员才 紫罗兰的花期是十二月至四月。在道格拉斯的花园里盛开的这片紫罗兰或许是方面百里之内的最后一批,不过它们的美与香并不曾因此受到一丁点儿的影响,医生小心翼翼摘下一朵花瓣多褶,就像是水彩笔描绘出来那样薄弱娇嫩的紫罗兰,把它放在鼻子下面,又送进牙齿间嚼了嚼。 他把剩下的花朵举到眼前,淡紫色的花朵让他想起那个男孩的眼睛。 珍笑了笑“好像这瘀伤和宝儿脱不了关系?”她偏过头想了想:“一个俊美的男孩,行动很利索,寡言少语。” “宝儿已经站在他对面了,”珍说:“不过这没什么了不得的,我想宝儿也该有个敌人了,他已经被那些小女孩和大女孩惯坏了。您知道今年有多少人向我投递了入社申请?只因为每个成员每月都能领取一个精粹茶包。就是宝儿喜欢的那种。” “二十六人。”在这所学生总数仅有三百的学校里这个数字已算得上非常惊人。 “是的,医生。” 撒沙回到宿舍,预备先洗一个澡。管理员叫住了他,今天下午他又收到了一个新包裹,是需要急冻冷藏的那种,他检查了一下,是条重约两磅的七星斑,来自于费利曼图渔港。 “谢谢。”撒沙耸了耸肩膀,说:“他的确是。” ps:感谢闇夜行走,召祸两位大人的粉红票,以及白昼朗朗大人的平安符,鱼鱼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