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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闻隽惊讶的眼神,无疑是对宋千兆最好的取悦。 应闻隽用着赵旻早就想好的说辞:“我小姨多留我住了两天。” 应闻隽点头,淡定地同宋千兆对视,发现他精气神也比一月前好了很多。二人近在咫尺,不顾司机还坐在前头,宋千兆凑过来的动作似是想要吻他。不知为何,应闻隽本能地想要躲避,然而转念一想,他同宋千兆同床共枕五年,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他一路心情极好,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嘴角带笑。应闻隽看了一会儿,便移开目光。 应闻隽略一沉思,将在四川的所见所闻全盘托出,包括赵旻与赵芸的争吵,和在药厂中看到的机器以及同李秘书的对话,最后实话实说道:“是个能赚钱的营生,但得在政府有人脉,得消息灵通,另外……”应闻隽斟酌道:“若是其他厂子的货被扣住,结不了款子,你银行中的钱得先优先其他厂子,药厂那边需放进去的钱太多,对你来说不稳妥。” 应闻隽面露不悦。 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应闻隽不明白宋千兆怎么就转了性,从前这东西他可是碰都不碰,还说香水是女人才用的,他强忍着不适点了点头。 应闻隽眉目一敛,听懂了宋千兆话里的意思,有些厌倦,便道:“你决定就好,我坐了几天火车,十分不舒服,要先休息。”说罢,不顾宋千兆反应,先一步离开。宋千兆也没拦他,顺势放手。没走出多远,一阵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脆响,由远及近地追着应闻隽来了。他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人从后抱住——六姨太想去蒙他的眼叫他猜,却没应闻隽高,只好双手圈住他的胳膊。 六姨太“哇”了声,催促应闻隽走快些,路过后院时突然咦了声,指着远处道:“哥哥,你快瞧,是大姐。” 直到回到他房间,应闻隽才松了手,低声交代道:“不关咱们的事儿,你什么都没瞧见,老爷问你,你也别说知道。” 应闻隽把从四川带回来的姑娘家喜欢的东西都摊在桌上,六姨太年纪小,见什么都新鲜,立刻被吸引注意力。应闻隽就坐在一旁的躺椅上,心想当初若自己的妹妹活了下来,说不定就是这副样子,他这个做哥哥的,定是不论去到哪里,都会想着为她捎些什么的。 应闻隽心中早有预感,并不惊讶,一路长途跋涉,火车上还要忙着应付赵旻,早已困倦不堪,只懒懒笑着问了句:“怎么,你心中不舒服?” 应闻隽一愣,问道:“我哪里变了。” “瞧你往躺在躺椅上想心事的模样,不正经。”六姨太正色。 六姨太牙尖嘴利地反驳:“看,你就是不正经在这里,换做从前,你一定赤急白脸地跟我解释,哪会像现在一样,还发起脾气来了。”她亲亲热热地靠近,压低了声音道:“我方才说了,大姐同那司机,我瞧见过好多次,每次司机从大姐房里出来后,大姐坐在廊下,脸上就是你这副餍足又懒懒散散的样子,像吃饱的猫,可是那夜同你藏在柜子里的人?” 应闻隽先是听见了两声鸟叫,接着是六姨太“哇”的一声,手中胭脂盒应声落地,在地上滚了两圈。见那管家手里提着的,炫彩夺目,令人挪不开眼的物件,是一个金灿灿的鸟笼。 应闻隽问道:“送东西的人还留下什么话了?” 应闻隽听罢,笑了笑,盯着那鸟笼不吭声了。 直至麻雀消失不见,应闻隽才收回视线,他面色平淡,对管家道:“劳烦帮我把笼子挂到东南角去。” 一连半月,应闻隽都没再见过赵旻,想必他要处理在海关总署堆积的公务十分繁忙。倒是听说前几日赵旻同杨贺一起来宋家拜访,不过宋千兆倒没喊应闻隽作陪,赵旻未留下过夜,也未找应闻隽打听他交代的事情,吃顿饭就走了。这是舅甥之间迟来了数年,夹杂着血海深仇的拉锯,谁也不肯先亮出底牌,谁都不会沉不住气。赵旻按兵不动,就连对着应闻隽,也不肯透露半分计划。 这天他从外头回来,见六姨太努着个嘴,凑上来告状,低声道 应闻隽一愣,想了半天,白吃白喝这词,应当说得是赵旻。 她指着自己的耳坠,委屈道:“他一看见这耳坠,就把我拉到一旁,非得叫我说出来这耳坠是哪里来的,这明明是你从四川给我带回来的。他还非要我把这耳坠摘下来,叫我给他,他有耳洞吗他就瞎胡要,你说气人不气人。男女授受不亲,被人看见他同我拉拉扯扯,我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谁知六姨太非要较这个真:“我看他就是没安好心,故意刁难我,简直是个臭小开。” 正愁着怎么找借口打发了六姨太,就见那罪魁祸首,双手插在西裤中,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六姨太吓了一跳,大叫一声:“你别过来,站远些,男女授受不亲。” “瘦了。”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是习惯了在四川同赵旻同床共枕,回到天津后,他睡得并不踏实,偶尔做梦,也梦到那个黄金打造的鸟笼。 长廊之下,微风浮动,二人心照不宣,装模作样,对彼此客套起来。 应闻隽沉默一瞬,点了点头,摸不透眼前这个彬彬有礼,同他兄友弟恭的赵旻。 这人念念有词,眼神发直,凑近一看,居然是宋稷! 他无视身后站着的应闻隽,焦躁地看着赵旻:“你怎么才来!”说罢,竟又是想要上前。 “你……” 宋稷病态的神情叫他感到不安。 见他走远,赵旻才逐渐松懈,松开了应闻隽。 赵旻十分冷漠:“谁知道。” 自从那夜撞破赵旻的眼泪后,他这人在应闻隽面前就喜怒无常,有时装的很,有时又完全不装。 应闻隽一噎,看着赵旻,无话可说。 不怪应闻隽多想,实在是赵旻先前的行事风格便是有便宜不占就是吃了亏,放着这样的机会,竟一本正经起来。应闻隽不再多言,怕宋千兆等急了起疑亲自来找,便和赵旻一前一后,去到前厅。 上次众人同桌吃饭,赵旻这混蛋就没安好心,在桌下当着所有人的面挑逗着去牵他的手,今日倒是安分的很,只坐在最角落里,与宋千兆之间也并未有半分剑拔弩张,和柏英小声说着话,给他盛了碗汤。 “我看你就没吃多少。”赵旻说一不二,当真体贴极了。见他皱眉,神色冷下,柏英受用的很,甜蜜着抱怨了句:“真是不讲道理。”便乖乖把汤喝完,耍赖道:“吃太多,走不动了,你今晚得背我回去。” 一提英国,柏英神色微动,似是又念起赵旻的好来,纠结一番。这一纠结不打紧,便显得方才的恩爱作假,把汤勺放下,凑近了跟赵旻说:“叫你舅派车送我们回去吧,我想回去了。” “可是……” 赵旻“哎呀”一声,顺势道:“又得叨扰舅舅了。” “那个柏先生啊,跟着男友来混吃混喝也就罢了,你们回四川的这一个月,他自己也常来,我看是把 应闻隽的表情瞬间变得难以言喻,转头默默看向六姨太。 应闻隽无语凝噎,心道那天真是高看了这丫头,原来那敏感心思全用在自己人身上了,看他一看一个准,对着外人,聪明劲儿就落不到实处。 “我看他就是装阔,否则怎的连我这耳坠子都要讨。” 他听二人甜言蜜语,心中毫无波澜;见赵旻体贴柏英,也不是太在乎;偏的此时赵旻酒足饭饱后下意识的反应叫应闻隽心头一跳。 倒也不是非得把人搂在怀里才算作罢,就是举手投足间,已形成默契的信赖与依靠——倒真应了六姨太那句话,赵旻跟柏英,倒真跟两口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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