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枣镇的人是沈郁澜,又何尝不是闻砚书。想做救世主的人究竟是沈郁澜,还是闻砚书。分不清了。她们分开,却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沈郁澜是她自己,也是留在时间长河里没有被好好照顾的闻砚书,和她同样年纪的闻砚书。闻砚书追求极致的完美,要完美无暇的爱情,要专一的恋人,接吻不许走神,拥抱不许敷衍,做.爱必须高潮。她要最好,要最最最最好。留在这里,是为了沈郁澜的理想和追求,同样也是为了二十二岁的闻砚书。沈郁澜想做救世主,二十二岁的闻砚书同样也想。二十二岁的沈郁澜想走的路,和二十二岁的闻砚书不谋而合。穿过时间的刻度,每一个同样年岁的她们,终将重逢。沈郁澜想在闻砚书的教导和引领下,做到极致完美,完成自己的梦想,同时,帮助闻砚书弥补回首往事时,那些没有做到完美的遗憾和不甘。她们互相是对方的救世主。灵魂到达一定程度的共鸣,她们就不曾分开。沈郁澜一下子感觉全身充满力量,站起来,眼底都是亮闪闪的光。什么都没有了,那也没关系,大不了从头再来。她使劲推开门,双手扒着门框。不惧恶劣的天气,不畏无情的天灾,不顾无法预知的危险,朝远处那些穿着雨衣、站在平房避险的人们喊道:“相信我!”请相信我,我的朋友们。她眼含热泪地笑了。“请相信我,我的爱人。”.晋中市防汛指挥部发电:「 8月17日凌晨以来,受强降水云系影响,我市遭遇历史罕见的洪水袭击,超过三十个村庄出现不同程度的受灾,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出现严重威胁。……洪水已过,相信只要大家团结一心,众志成城,一定可以早日重建美好的家园!」沈郁澜看完手机里弹出来的新闻,“丛容,你说上面会给拨款吗?”“当然会啊,要相信我们的国家,但是,下面一层一层油水刮下来,留给老百姓的,可能也不剩几个子儿了。”“是啊。”连续二十天的断水断电,今天最后一批救援队已经离开。往后的日子怎么过,还是得靠自己,不能总想着别人能给予什么帮助。她们站在奶茶店二层,俯看狼藉一片的枣镇。洪水冲走他们的家,冲走他们对秋天的希望。有人不幸死了,有人还苟延残喘地活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丛容,陪我去趟枣园吧。”她们溜达着去了。二十天前硕果累累的枣园,现在只有几间被冲垮的钢房东倒西歪地立在那里,瘦成干的老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黝黑的脸庞遍布沧桑。沈郁澜没忍住红了眼。放了面包和水在老人旁边,没有多打扰。她们往枣园深处走。“去哪儿?”丛容问。“去找个东西。”沈郁澜捡起遗弃在地上的铁锹,一步一脚印。凭着记忆来到那里。看着那一片光秃秃。明明做足心理准备,还是外露了情绪。丛容看着沈郁澜的脸,“干嘛这副表情啊,怎么了?”沈郁澜没有说话,一声不吭地挖土。她记得那株树苗种在哪里,记得那一天,告白时的小心翼翼和紧张,记得每一段和闻砚书相处的时光,都记得。以后再也不能想她的时候,就来看看这株茁壮生长的树苗了。时光里存在过的属于她们的痕迹,消失了。忽然有一点害怕,她扔下铁锹,徒手翻土。丛容帮着她一起,“到底找什么啊?”“瓶子。”“瓶子啊。”丛容伸手一指,“那儿有,我去给你拿。”“不是,不是……”沈郁澜还没说完,双手在土上拍了两下,眼睛一亮,她用力扒开泥土,满头大汗时,终于找到那个玻璃瓶。“这是什么?”沈郁澜破不及待地抽开瓶塞,使劲把那两个纸团往手心倒。先打开其中一张纸,是她写的。她又去展开另一张。卷起来的纸团展开一半,心脏突突跳起来,那天她给闻砚书告白时,心情是怎样,现在就是怎样。她顺一口呼吸,把纸团递给丛容,“不行不行,我不敢看,你帮我看。”“哦。”丛容展开一看,意味深长地看了沈郁澜一眼,立即把纸团往身后藏,“那个,我饿了,咱先吃口饭吧。”“写的什么?”“哎呀,没什么。”“你快给我。”丛容不给,躲来躲去,还是被沈郁澜抢到了。已经准备好纸巾,打算给即将伤心欲绝的沈郁澜擦眼泪。结果出乎她的预料。沈郁澜捏着纸团的手止不住地发抖,看起来非常激动,眼泪含眼圈地抬头,笑得像是赢了全世界。丛容懵懵地看着她,“不是吧,沈枣儿,你要是心里难受,你就哭出来,你现在这样,我真的有点害怕。”“我为什么要难过,我开心还来不及!”沈郁澜欣喜若狂地后退两步,朝出园的方向奔跑,就像那时候,闻砚书站在食杂店门口、等晚归的她回家、她奔向她的样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