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姨弯腰,甩甩手套上的洗碗水,“枣儿就是惹人稀罕,嘴真甜。”她朝沈郁澜招招手,“快拿个盘子过来,把包子捡走。”“哎,好。”沈郁澜的食杂店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挤出来一块小地方就弄成厨房了,虽然只有一口锅和几个碗盘,但也够用了。沈郁澜没拿盘子,用了盘子还得刷,她懒。她从粘在墙上的挂钩上挂着的一沓塑料袋拽下来一个,再从抽屉里拿五块钱,边撑开袋子边去装包子了。修姨在屋里瞧见沈郁澜扔在蒸笼旁边的五块钱,嘴里嘟囔着“这孩子真是的”,手套一摘,把手往系在腰上的围裙一抹,几个大步就迈出去了。沈郁澜提着装好的包子刚要走,修姨拿起那五块钱往她手里塞,“拿着拿着,姨能要你这几块钱儿啊,想吃包子就来姨这吃,管够,给什么钱给钱,见外了是不是。”沈郁澜把钱往外推,“姨呀,你收着,一码归一码,你要是不收,以后我可不吃你家包子了啊。”“你吃不吃这钱你都得拿着。”“不行不行,姨,你快收着吧,就五块钱儿,可别推来推去了,别人看见该笑话了。”“枣儿!别吃她家包子了!吃我家黄米炸糕啊!”去东头小河边刷完一盆鞋回来的王婆子吆喝道。沈郁澜扭头笑笑,“阿婆,你家高帅,说不卖我糕,我哪敢去啊。”“那个臭小子,你别听他胡咧咧,老婆子我还没死呢,这家还是我当,我说你能吃你就能吃!”“成,阿婆,明天我就吃你家糕。”“好好。”王婆子笑出一脸老褶,抱着盆哼着收音机里学来的京剧到修鞋的李老头那里炫耀去了。两句没说完,俩人吵吵起来了,脖子先抻出去二里地,唾沫星子紧随其后喷出去三里地。俩人嘴里分别重复一句话,一把年纪了,体格比年轻人还要好,都不带喘气的。王婆子说:“枣儿是我孙媳妇儿!”李老头叉着腰,用更大的声音压过去,“她是我孙媳是我孙媳,你臭不要脸臭不要脸…… ”王婆子觉得气势不够了,激动地把抱着的铁盆一扔,咣当一声响,鞋散得一地都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只想吵赢这个死老头。左邻右舍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有人大喊道:“鞋!鞋啊!狗把鞋叼跑了! ”王婆子一听,眯眯眼看着那只叼着鞋往沈枣儿食杂店方向跑的小花狗,一拍大腿,“哎妈呀,我大孙儿的鞋啊,谁家狗,赶紧给我撵回来!”那边实在太热闹了,显得还在为了五块钱推来推去的沈郁澜和修姨过于无聊了。小花狗冲着沈郁澜的方向过来了,沈郁澜猫着腰,时刻准备着。“三,二,一。”修姨给她喊口号。口号声落下,沈郁澜眼疾手快,从小花狗嘴里抢到了那双虽然表面刷干净了但里面还是隐隐散发出来臭气的球鞋。小声嘀咕,“男人就是脏啊。”她嫌弃地用两指捏着鞋舌,扇扇面前的臭味,大声喊:“阿婆,臭鞋快拿走!”王婆子火急火燎往这赶的时候,身后跟着李老头,还有一群闲着没事干过来凑热闹的人。大家都在夸,“枣儿真厉害啊,狗嘴里都能抢出来鞋,这孩子就是有出息,有本事。”沈郁澜呲着牙儿笑,挠挠头,动动脖子,本想走进人群好好享受一番大家对她的夸赞,身后突然响起的自行车铃声让她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老古董自行车独有的车铃声,除了她老妈,还能是谁。沈郁澜鬼鬼祟祟地扭头。叶琼骑着自行车,脸很黑,表情很恐怖,单手握着车把,而右手,抗着一个长达一米八的鸡毛掸子。沈郁澜对那个鸡毛掸子有阴影,顿时腿软了,拔腿逃回了食杂店,把门反锁。叶琼砰砰敲门,“开门!”“不开不开,我不开。”沈郁澜倚着门,摸摸暂时完好无损的屁股,咬牙切齿地喊了一个名字,“闻砚书。” 第14章 咱俩八字不合“亏我昨晚还夸她是好人呢,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说告状就告状了。还有半月那会儿的事呢,行,新仇旧恨,咱一起算吧。”沈郁澜不知道哪来了劲儿,也不怕叶琼手里的鸡毛掸子了,腮帮子气得鼓鼓,背在后面的手盲扳一下,门锁开了。叶琼把门拉开,困惑道:“咋了呀这是,脸拉这么长,生我气了啊。”沈郁澜纳闷叶琼难得温柔的语气。鸡毛掸子都带来了,难道不是来收拾我的吗?“没生气,有什么气可生的。”叶琼进了门,那群看热闹的人跟着散去了,修姨顺着门缝,把五块钱扔进来了。叶琼猜到应该是包子钱,捡起来放桌上了。平时沈郁澜没少白吃老刘家包子,没事,她家没种枣树,等家里枣儿熟了,多拎两桶送过去,把这人情还了。“那你昨晚挂我电话,我再打还不接,我也寻思过了,你这孩子吧,主意多,我也管不住你,你愿意玩呢,那就再玩两年吧,我就不催你结婚了。”沈郁澜伸长脖子往外面看。“看什么?”叶琼问。“我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这么善解人意,实在不符合我老妈平日形象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