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e告诉她这些话并教他写字的那个人，正是现在的宰相张九龄。当年，张九龄被罢官返回故乡，开凿了大庾岭梅花古道，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写字。张先生和祝静思以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他举止儒雅，眉心里像是藏了一轮月亮，温和而清凉：“千锤百炼，始见真章。” ee她是个聪颖的小姑娘，可惜张先生不收女弟子，笔墨纸砚都是从那里得来，诗书礼易也都是从那里习得，却没有师徒的名分。 ee第一次见到裴豆豆的情形，祝静思到现在还记得。 ee天快黑时，她瑟缩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旁边，突然，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你哪里来的？”她一抬头，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脸上也是常见的饥色，漆黑的眼睛俯视着她。 ee男孩迟疑了一下，默默地把手中唯一的一个烧饼递了过去。 ee男孩问：“好吃吗？” ee“下次慢点吃。”男孩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直挺挺倒了下去。 ee男孩醒来时，祝静思可怜兮兮地趴在他面前：“你饿不饿？” ee“你数包子就不饿了，我饿的时候就数包子，一个包子，两个包子……”祝静思好心的数数，却让对方脸色铁青，似乎快要被气得再次昏过去。嫌弃地甩开她的手，男孩咬牙站起来，衣襟却被拉住了。 ee“哪儿有吃的就去哪。”男孩不耐烦地说。 ee“……”对方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好烦你把我最后一个烧饼都吃了现在我已经后悔得不行你还想怎么样？ ee女孩破涕为笑，欢喜地小跑跟了上来：“我叫祝静思，娘和哥哥都叫我小思。” ee“等我找到了他们，一定还你那个烧饼，不对，还你三个包子。” ee“你叫什么名字？” ee“我不喜欢吃豆豆，太硬了，咯牙。” ee后来祝静思才知道，裴豆豆是附近的流浪儿，他虽然也只有八岁，却比很多大人都有办法，有时候是在别人找不到的荒地里挖出红薯，有时候是捡到水边的鸟蛋，有时候是砸死石缝里的老鼠，有时候是富人施粥时抢来的烧饼或馒头，总之她虽然饥一顿饱一顿，却没有饿死。 ee“没想过。”裴豆豆突然发了脾气，“问那么多干什么？” ee她默默地走过去，把那被啃得坑坑洼洼的小玉米递到男孩的面前：“给你吃。我娘说，吃饱了就不难过了。” ee那根玉米棒子滚落在地上，沾了灰。 ee两个孩子在夜里搂在一起互相取暖，像两只被抛弃在荒野的小动物。 ee“为什么？”祝静思扭过头来看他。 ee“……” ee“……” ee“死了，被别的大孩子打死的。”裴豆豆说完这句话，很久没有说话。 ee祝静思舔了舔嘴唇，她好饿：“我也养猫，我的猫它叫馒头，可是馒头它不爱吃馒头，爱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