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梅更加尴尬了,没想到自己已经说得这么小声,还是被他听见了。她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那个……他只是一个……一个同学……”
幸好约露汀善解人意地很快来替她解围了,总算没让她因为自己乱点鸳鸯谱被抓现行而感到的窘迫持续得太久。
“亨利是我们的一个同学。他本来答应我们等一下要让我们搭顺风车回家的。”
“哎?!……哦,对对对对对对……”艾梅拼命点头。
那个男人并没有再接着追究她们这个编得漏洞百出的谎言,而是往树荫下又走了几步。这一下艾梅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五官了――深眸薄唇,高挺的鼻梁,线条深刻如同雕塑,神情里略微带着一丝仿佛与生俱来的冷淡的优雅和高贵的傲慢,确实十分完美。
他那双显得有点冷冰冰的绿色眼眸在她身上轻轻滑过,直接锁定在她身旁的米斯缇身上。那种表情显然是在告诉她,他和米斯缇确实是旧识。而他也确实是来找米斯缇的。
……米斯缇还说自己跟这个人没关系!骗谁啊!没关系的话人家会随便说什么“你想要抛弃我吗”这种容易引人误会的话吗!会这么站在她面前径直把目光锁定在她身上不肯放过吗!
艾梅十分尴尬而不安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虚地往后退了两步,随便找了个理由说:“呃……我突然想起我还没有跟泰勒教授合影留念!”然后不等约露汀说话,自己扭头就一溜烟地跑了。
约露汀根本来不及叫住她。事实上,她也不想把艾梅留在这里。
她并没有死的事实终于被他发现了。她猜不透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又会怎样报复她再一次的欺瞒。她不希望波及任何无辜,假如他一定要跟她打一架才能罢休的话,她也只好……只好奉陪了。
但是他却没有立刻走到她面前。他就那么站在树荫的边缘,初夏的阳光和着浓荫一道打在他脸上,给他苍白而英俊的面容上覆下一片半明半暗的阴影。有那么很久的一段时间,他就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她看,就像是他从未真正认识过她一样。
约露汀一开始还能破罐破摔地站在那里任他盯着自己看。可是他这样不言不语地盯着她看得愈久,她的心里就愈是心虚。最后,她索性昂起脖子来,扬起脸,也直直地盯着他的脸看回去。
她干嘛要心虚?她又不欠他什么。何况她现在可是和神盾局有某种程度上的合作关系呢,假如真要动起手来,她打不过他的话,她就……就去找钢铁侠黑寡妇美国队长什么的来助拳!
……虽然她也不想这么干啦。她可还记得上一次他们在地球的时候,绿巨人是怎么把他抡来抡去的。谁叫后来那个矮富帅先森绘声绘色地向他们的那个“复仇者联盟”同仁以及坐在一旁装壁花的她详尽描述了绿巨人发狂时的丰功伟绩呢?
矮富帅先森一定是故意的,她一点也不怀疑这件事。
因为想起了一点从前的事,她脸上倔强的表情慢慢淡去,最后,注视着他的目光里,只剩下了一点歉然和怀念。
她真的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能够如此平静而坦然地注视着他,如此从容地和他面对面。
他仍然是她心目里的男神,是那个她在贫瘠惨淡的岁月里用以寄托自己对未来和人生全部希望的人,是那个曾经给她留下过一些美好回忆的人。不管他是不是从未爱过她,回望过去,她却发现在每个人生关键的转折点上,除了他在彩虹桥上和托尔打斗,坠落深渊那一次之外,他竟然每一次都没有把她落下过。
她曾经在斯图加特人来人往的街头发动幻境,只求一个能够和他说话的机会;他也曾经把她带到那座宏伟的艺术馆门外,然后让她等着看“一场好戏”。在神盾局那艘会飞的航母上,他当着她的面把他的哥哥雷神托尔关在笼子里扔下了万米高空,又当着她的面被那个嘴炮大叔寇森特工的“灭神武器”一枪打飞。
他曾经带她冒险跃到飞船的顶上去看海市蜃楼,也曾经无情地要她砸掉简的实验室和那间无辜受波及的小酒馆,之后又像是三十年代老电影里那对传奇般的龙凤大盗一样,无视身后的无数追兵,拉着她在纽约街头一路狂奔。
回到阿斯嘉德之后,即使迟钝如她都能够感受到他掩藏在平静面容之下的那些对她的忍耐、厌恶和憎怨,但是她还是顽强地一次又一次去看他,在他含着笑,掩去绿色眼眸里那一抹不耐烦,心不在焉地将手中拿着的那本书又翻过一页的时候,视若不见地冲着他笑,和他说话,谈起一些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真正感兴趣的话题……
然后简来到了神域,被以太附体,整个神域被卷入了一场动荡和混乱;弗丽嘉死去,托尔把他放了出来,她赶在他们离开神域之前截住了他们……
她并非不知道他从未真心地喜欢过她。她也并非一直都在执着地等待着他有一天或许会改变主意。事实上,她从未真正寄望过有一天他会在感情上对她有所回报。但是这一切都不妨碍她把他当作自己在神域唯一的朋友,也不妨碍他出于一些阴暗的深沉的复杂的或不可说的动机,在每一次他即将离开的时候也一道带上她。那来自于她血脉里肮脏的一部分的神妙能力,竟然到了最后成为维系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根纽带。
可惜这一切都是不牢固的。在黑暗精灵杀害了他的母亲弗丽嘉之后,她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们这种脆弱得犹如流沙上的城堡一般的复杂的关系,总会消失的。最后他无情地告诉她,他在九界之内最憎恨的就是黑暗精灵,他一定要把他们都杀光而后快。于是她在战斗中浮空跃向那艘“方舟”,打算将自己和自己真正的族人们一道结果。
也许是方舟正面的那枚冲角当时就已经击碎了她的心脏,现在当他重新站在她面前,说着和以前一样的暧昧话语,眼眸里也仍然写满了她熟悉的冷漠嘲弄的时候,她已经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感伤与爱情了。
这样地注视着他,就如同注视着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令她有一点怀念自己生命里那些贫瘠的过去;是那些过去将她塑造成了今日的这样一个人,也是他将她从一个本领低微,生命贫乏,躲在幻境里等死的蠢姑娘变成了一个能够驾驭宏大而壮美的幻境,经历过最巨大最疯狂的冒险,勇于奋斗、付出、牺牲与放下的真正的神o。
而她今天毕业了。正如她有一天也总会从这所大学里毕业一样。
他是她人生里第一个导师,教晓她如何锻炼和使用自己的能力,如何鼓起勇气和信心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和奋斗,如何去真诚而不求回报地爱一个人,又如何坦然而勇敢地放手。她已经成为了一个更好的姑娘,一个即使在阿斯嘉德也毫不逊色于其他人的、合格的神o。所以当她这样注视着他的时候,除了一点点怀念之外,还有一点点感激和一点点感叹,在她的胸中升起,使得她不惧怕未来会发生的任何事情。
刚才艾梅听着的那首歌是怎么唱的呢?
【i see your face before me,i laymy bed
i kinda getthinkingall the thingssaid
you gave a promiseme, and i gave mio you
i need someone besidein everything i do】
她这么想着,慢慢地笑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