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人影从眼前过,浮光掠影,没有和沈逆相似的踪迹。极少有人能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阿摇也是不可能的。她不是阿摇吗?如果她是,为什么要逃?听到她的呼唤,不可能不停下来的。受了黑魔方的影响?还是什么原因?她要去哪儿?她不认识我了吗?诸多情绪袭上边烬的心头,两月来第一次有了真真切切的线索,却从指缝中划过,她不可能不急。不过久经沙场的老将明白心态比什么都重要。边烬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呼吸,告诉自己别着急,越是紧要关头越是要冷静应对。——她会七十二变。孩童们的话浮上边烬的心头。所谓的七十二变,很有可能是因黑魔方引起的变化,这点也和阿摇匹配。既然村子里的人都认识她,说明她在此地停留了不短的时日,应该不会马上离开。在村子里找,一定能找到。……火轮上的火被灭了,市集又恢复了冷清。一团白乎乎的“雪球”趁着夜色蹿上了屋顶,和屋顶上未化的积雪融为一体。乍看之下这是一团“雪球”,但近距离认真观察,却能发现它是一团纯白色的金属体圈成的金属球。金属球里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眺望火轮时,遗憾地发现火轮已灭,变成了夜幕下的一缕青烟。“哎——”白色的乱体从沈逆的身上褪去,犹如机械的潮水。沈逆穿着一身不知从哪儿来的衣衫,有些不合身,小了些,一双长腿随性往前蹬着,双手撑在身侧后方。好不容易点燃了火轮,被一群人喊打喊杀,还有一个村民格外凶悍,追了一整路,幸好她逃走了。沈逆迷茫地望着夜空,喃喃自语。“我只是想让她看到火轮……”至于那个“她”是谁,沈逆心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这段时间,有一个女人的身影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散不去。沈逆内心深处有一份稀薄的认知,她觉得自己和这在她脑海里扎根的女人成亲了。她们认识了很久很久,好像生下来就认识,彼此相爱着,共同经历了许多磨难。可是……没有证据。甚至想不起她真实的模样。每每想要仔细去回忆那人的样貌和相恋的过往,记忆就会变成一根又一根不断穿梭、拧巴的白色乱体。不仅记不得重要之人的样貌,沈逆甚至认不清人脸。连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只能看到一根根白色乱体拧成的五官。不识得人脸,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做什么,想去何处。穿着衣服洗澡,半夜溜完全村的狗,薅秃了鸡尾巴,又顺便偷了地豆,做了一堆根本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工具,但她并不觉得自己疯了。只是逻辑有些扭曲,且暂时不知道这扭曲的逻辑从哪里开始捋比较好。两个月前。刚将黑魔方吸入体内时沈逆记忆还在,逻辑没乱,甚至没什么感觉。把边烬抱上房车,沈逆知道边烬喜欢干净,特意帮她清理干净,还换了身干净的寝衣。坐入驾驶位,正要启动房车时,黑魔方突然爆发。挣扎间,沈逆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滚下山坡,浑身缠着灰色的金属乱体。乱体拧着她,割破她的肌肤,浑身是血。她和那乱体缠斗半天,气息奄奄,最后时刻勉强将乱体从身上暂时剥离。实在太冷了,她浑身是伤,精疲力竭陷入昏迷之后,漫天的大雪将她覆盖。待第二日边烬在房车中醒来,天已大亮,此时的沈逆早就被积雪覆盖,连她滚下山坡的痕迹都已经完全消失了。连理模块在黑魔方占领边烬的意识和身体时已经被损坏了,即便近在咫尺也无法感知沈逆的位置。茫茫旷野,两人就这样错过。沈逆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乱体团团裹住。乱体不知为何从深灰变成了浅灰,绕着她一圈又一圈,就像给她套上一层睡袋,隐约有些热意。就是这层热意融化了身上的积雪,保住了她的体温,没让她死在雪地里。那时沈逆并不知道这倒霉玩意为什么要保护她,也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在冬日暖阳之中,蹒跚又漫无目的地前行。渐渐地,沈逆明白这玩意被自己困在身体里,生死与共。她死了,这玩意也得死。这玩意想出去,沈逆不让。虽说沈逆记不得困住它的来龙去脉,心中却有一个信念和畏惧,让她随时保持着警惕,绝对不能让身体里的东西逃出去,否则就会前功尽弃。失去了房车,没有工具箱,电子表也在低温环境中冻坏了,可她手臂空间里还有些可用的便捷工具以及一些银子,足够她一边流浪,一边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此刻,沈逆坐在房檐上,看云散月升,用树枝在积雪上画着一个女人的模样。轮廓画好,轮到五官了,怎么都画不出来。每次都是卡在这一步。沈逆正聚精会神,突然一颗石头丢到她后背上。“疯子在这!”“大家快来啊,我们找到疯子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