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壁垒森严的军营,被黑魔方入侵。要不是边烬一直都没有熟睡的习惯,及时发现了异样,恐怕天还未亮北境就要全线失守。在北境压制敌军,能和异兽拼杀的,全都是高强度义体改造士兵,和部分机械兵、无人机以及克隆军。黑魔方就是以机械为食,一旦感染,顷刻间会全军覆没。这么多年来军营戒律森严,严防死守,就是怕有这么一日。没想到,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边烬知道,外人无法引黑魔方入军营。数道防护滴水不漏,黑魔方想要渗透,还能一夜之间感染整个军营,除非有内应。边烬了解自己的将士,在她森严的军纪下,不会有叛徒。可是人心难测,而且事情也明明白白发生在眼前。没时间震惊,不可犹豫。黑魔方一旦失控,折进去的不只是百万将士,还有北境,整个帝国。她当然知道这个抉择意味着什么。从未怀疑过她,义无反顾听从她的号令,完完全全信任她,同生共死,将命交给她的下属们……他们也有牵挂,也想回家,家里也有人在望眼欲穿地等待他们。遗憾。边烬抽出骨鞭。你们回不去了。百万条命和十数亿条命,边烬选择了后者。杀。边烬行动得极快,她让自己变成杀人机器,不去思考不要回望。杀,全数斩杀。那时黑魔方还未经过迭代,处于最懵懂最原始的阶段,被感染的初期人还是有些意识的。尚有意识的将士们明白发生了什么,眼中含泪,不做任何反抗,完成最后一个任务,任她屠戮。也有不知前因,在睡梦中就被杀死的。这样的死亡好些,边烬下手又快又狠,没什么痛苦。任她屠戮的士兵死尽时,有一波已经不受控制地异兽化。饶是战力非凡的边烬,战至最后也身负重伤。要全部杀死。但凡让黑魔方溜走,百万士兵就白死了。不能放走,不能放走。杀到最后,吸入身体里的气味都变成了血味。边烬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被榨干,最后一个感染者也永远闭上了眼睛。而此时此刻,才是忙碌的开始。那时还没有沈逆后来研究出的虚电容壳体来禁锢黑魔方,边烬用最原始的方法,将所有玉璧扯出来,摧毁,再浸入溶液中。从日升到日落,再从日落到日升。幸好那时黑魔方还未迭代,否则边烬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在不断的日出日落间,边烬生命的温度在慢慢流逝。悲痛和愧疚沉甸甸地压在她生命的曲线上,凝结成了一道永远无法融化的寒冷。喜怒哀乐被冰封在寒冷之下。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行走到了世界的尽头。极端的疲倦在持续压榨她,好几次她都想要放弃,想就这样撒手不管,直接死去都更好受一点。每次,都被一只白净的手握住。那只手,是十九年前在西极峰握住她的手。那个小女孩紧紧握住了她,需要她。阿摇需要她,在等着她。沈逆刻下的温度,支撑着她熬过了生命的至暗时刻。终于把所有的玉璧浸入溶液,边烬在风雪中成了一座冰雕。全身上下只有大脑还能运作。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是军营里的细作偷偷放入了黑魔方,导致了这场恐怖的灾难。但拥有至高权限的人少之又少。会是谁?身上的血就要流尽,寒风一阵阵吹散她的体温,恍惚间她问自己。会是谁?……一只异兽逆着风雪来到边烬面前。如山一般庞大,恐怖的应龙级异兽。边烬听到异兽咆哮,艰难地抬起几乎被冰雪冻住的眼,在迷茫间看到了那只异兽琥珀色的瞳孔。要是她被这只异兽吞噬,说不定会让它变成传说中太虚级的异兽,后果不堪设想。边烬撑起身子,重新站了起来。黑魔方的乱体已经在向她刺过来。边烬满是血口的唇微微上扬,握紧骨鞭。她已经沾满了同胞的血,不容许自己更污秽。抽断自己脊柱,摧毁玉璧的这一鞭,她是想要自戕的。下了死手。或许是当时她实在太虚弱,竟没有死。后来异兽是怎么离开的,边烬已经不记得了。但能确定一件事。她没死,但异兽也没有感染她。这很奇怪。直到遇到了那两个人,才算解开心中的疑惑。异兽离去之后,边烬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日,她记得自己的身体在某种载具上,颠簸着,不知被运往何处。漫长的伤痛和无法集中意识的时间里,昏昏沉沉间她想起了李渃元。想到李渃元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和偶尔自相矛盾的抉择。会是李渃元吗?除了边烬这位北境总都督,只有帝国天子拥有进出军营的最高权限。可此事没有道理。李渃元为什么要害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