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对长史说:“你先回去歇息吧。”支开长史,李司单独前往兰台。.早朝之上,李褚见沈逆没上朝,不能面对面责骂她,多少有些不尽兴。不过,不用和她那张凌厉的嘴正面交锋,也算好事一件。沈逆不在,正是他尽情参劾之时。早朝上,李褚将先前曹肃等人归结要点滔滔不绝一顿。把东市惨剧,长安城危在旦夕,全部归结于沈逆“玩忽职守”。更提出数点质疑,暗示李渃元应当追查沈逆对边烬记忆模块查办进度。站在一旁的李煽懒洋洋地垂着眸,懒的看他,自寻死路。李渃元平日里亲和,身患怪病,一直保持着幼年时的样貌。可若真视她为容易拿捏的小儿,那便大错特错。她的皇姐在当年力挫其他十二位皇子,强势登极,又以弱幼之身掌管庞大的帝国二十多年,开创了“贞观之治”,带领帝国这艘巨轮在黑魔方和外地环伺之下航行至今。这样的人如何会没有手段?需要你李褚来教?李煽不动声色望向龙椅。李渃元这些日子身体抱恙,推了好几次早朝,或者改作线上。东市爆发的惨案让她再也坐不住,拖着病躯也要上朝。朝会的目的很明确,自然是想要各位重臣集思广益,出谋划策对抗黑魔方,共度时艰。没想到危难当前,李褚身为天潢贵胄,一开口还是那些无聊的私人恩怨。李渃元全程无话,待他口若悬河说完之后,才缓缓开口。“魏王这是把朕当做黄口孺子,在教朕做事了。”李褚立即听出李渃元平淡的言语下藏着的不悦。被李煽那一巴掌激得过热的头脑,瞬时冷却不少。李渃元还未开口,两位言官上奏弹劾魏王。“魏王和边氏素有积怨,一直在想方设法借机报复。眼下边氏已由天子赐婚于靖安侯,魏王依旧处处刁难,是否是对天子不满?”未等李褚反驳,另外一位言官接着炮轰。“敢问殿下,据说东市事变时,殿下将受伤百姓拒之门外。可有此事?”李褚:“我……”“私心胜者,可以灭公。魏王乃凤雏麟子,所作所为皆关系到皇室颜面,视民于草芥只会让天子蒙羞,百姓心寒!”李褚的王府都被拆了,收藏多年的珍爱宝物被砸得一干二净,损失难估。结果他倒成了自私自利,让百姓心寒了?李褚强辩,“陛下有所不知!当时情况紧急,臣弟如何知晓那些擂门的是真的百姓,还是感染了黑魔方的异兽?臣弟府中也有上百条条性命需顾及,怎能随意开门?”言毕,满堂皆寂。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他怎可说天子“有所不知”,他怎么能有天子不知晓的事?冷汗像虫,从他的脖颈沿着脊背滑落。半晌,李渃元一声冷笑。“既然长安城这么危险,弟弟还是别待在这儿了。兰陵偏远,但有精兵守卫,想来足够安全。弟弟午后就启程去兰陵吧。”李褚原本躬身上奏,此时惊愕不已,上身往上挣起。“兰陵?那,那可是深牢大狱!陛下怎么舍得让臣弟去那等苦地?!陛下,臣弟是陛下的亲弟弟啊!”李褚极力去瞧李渃元的神色,是否有任何动容。但冕旒落在天子的脸前,彻底挡住了他的视线。“怎么能算受苦呢?魏王帮朕牧民于兰陵,兰陵的百姓会记得魏王的恩德。以后也别叫魏王了,便改称兰陵王吧。”李渃元冷淡的话语中再无半点手足之情,李褚慌忙向曹肃投去求助的目光。曹肃却始终恭顺地低着头,老神在在,没有看他。李褚忽然想起,方才弹劾他的几位言官,好像都和曹肃女婿往来甚密。曹肃当初支持他,怂恿他来针对沈逆,如今见他大势已去,翻脸无情,反过来将他祭献以博得天子青睐。此刻,李煽终于舍得瞧上一瞧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了。用一种怜悯的眼神。以权利合者,权利尽而交疏。当真是颠扑不破至理名言。最后一滴冷汗从鬓角滑落。李褚绝望地抬起头,他知道自己被身后的文官集团放弃了。弃子的下场,他见过太多太多。.老旧的轨道列车从灰蒙蒙的地平线驶入站台。驶入一段距离后,车头的灯才缓缓亮起。左侧的灯罩破损了一角,光线被裂纹切割涣散,让它这颗肮脏的“脑袋”有些失衡。车身迟钝地停稳,伴随着刺耳的提示音,边烬步入车厢。兰台的官袍之外罩着件素雅的狐裘,幞头皂靴,清雅疏冷中透着的绝对的洁净感和凌然的风骨。边烬一进浑噩的车厢,犹如皓月临空,污浊的空气都似被她净化。这年头会乘坐轨道列车的,全都是没有私家载具的穷苦百姓。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秀丽的女官出现在充满闲汉野老的车厢里?无数目光肆意落在边烬身上,她目不斜视,从布满不明污渍的车厢中穿过,走了三个车厢,最后站定到无人的角落里。一切正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