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1)

逝者已逝,而生者却依旧要活下去。最后望了一眼梨苑,那个曾经让我拥有过幸福甜蜜,也同时拥有过辛酸苦痛的地方,我将手中的绢帛点燃。刺目的雪白,带着那一点亮光,犹如天边陨落的流星,颓然坠落。“腾”,扬起的熊熊火焰,瞬间将夜色点亮。再多的痛心过往,再多的不舍与依恋,今夜都会随着这场大火灰飞烟灭。望着那漫天的大火,一点一点将眼前的一切吞噬,心中得到了一丝释然,所有关于过去的回忆,所有关于我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就随着这场大火全部逝去罢。我累了……出殡的那天,我没有去,我只是站在高高的宫墙之上,望着那萧落的白色队伍。漫天飞舞的是刺目的白色纸钱,耳边回响的是哀痛凄凉的悲吟。承月,对不起,请原谅我无法去送你最后一程,因为我不想你看见我悲伤的泪水,我不想你看到我的脆弱,所以请你原谅我。送葬的车队渐行渐远,直至变成一个模糊的白点,淡出我的视线。点点的微凉,撒落在发间,眼睫,脸颊。我伸出双手,掬一把晶莹在掌心。天,都在为你的离去而哭泣,承月,你一路走好……太后殡天,漓王仙逝,举国治丧,整个云月都笼罩在一片哀痛之中。一夜之间,云载天仿佛苍老了许多,一个是他母后,一个是他兄长,叫他怎能不黯然神伤?窗前的云载天,一动不动的坐着,面色泛白,面容憔悴,一双凤目黯然失色,就这样静静的一坐就是一整天。“逝者已逝……”我轻叹口气道。“你说,如果当初朕早将皇位拱手让出,他们是不是就不用死?”云载天失神的望着窗外道。“人命天定,冥冥中都有定数。”“可是……”云载天正待出言,却见总管太监刘公公疾疾奔来。“皇上,大事不好了。”刘公公面色惨白,急道。“刘公公,何事如此慌张?”我问道。“回公主殿下,边疆急报,千叶已大兵压境。”果然,他终于要动手了。我冷冷一笑:“暮千野此番攻打我云月带了多少兵马?”“回公主,十万。”“十万?哈哈哈……”我仰天长笑,“这势要将我云月一举攻下啊。”莫说是十万兵马,以云月现在的情况来看,就是一半的兵力--五万,也轻而易举能将云月攻下。暮千野,你这是在向我耀武扬威么?是在炫耀你势在必得么?“馨儿……”云载天一声轻唤,将我的思绪打断。我冲他微微笑道:“我有一事相求。”云载天微微一怔,继而便明白我心中所想,面色顿冷:“不行,朕不准你去。”“放眼整个云月,如今还有何人能够带兵出征?”“还有朕,朕可以御驾亲征。”云载天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紧紧盯着他道,“我才是最佳人选。”“此番,朕决不会让你去白白送死。”云载天的语气十分强硬。“若能以我一命,换得云月江山,天下太平,我死又有何妨?”我的目光飘向窗外远远的那座山峰。是时候结束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暮千野,你我之间也应该做个了断了。“我会陪你一起。”殿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我冲着来人微微一笑,我知道他终会陪我一起。三万,我仅带了三万兵马奔赴泗水城。云载天说这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何尝不知?但是,五万、十万的结果都是一样,因为这仗本来就不战而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路,天色阴霾,道路泥泞。这一路上,我与玄风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毕竟我已答应了玄夜的婚事,想必玄风对自己的身份太过于尴尬,自然话就少了许多。而我,心事颇多,一路反复盘算着要如何迎战,如何才能转变战局,而我最担心的便是体内的毒,只因那代表着毒性的红线已然没过了指根,这也就意味着我没有多少时日可活。那解毒的九转还魂丹,如今已找齐八种,仅剩暮千野身上的那颗凝血石,他是不可能将那凝血石拱手相送的,所以,我只有听天由命,看老天是否能怜悯我,让我与玄夜还有携手之日。就这样颠簸了几日后,终于到达了泗水城。城里一片死气沉沉,许多百姓因为战争的临近,而举家迁往别城,街道上更是冷清萧落。安顿了众人之后,我独自前往泗水城郊的望梅山。这是我第二次踏上这望梅山,昔日的飞雪山庄早已随着那场大火消失殆尽,而今剩下的只有满山的荒草,并数不清的乱石。山下,左手是云月的边塞泗水城,右手便是暮千野的十万大军。瑟瑟风中的泗水城,犹如那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被大海吞噬的可能;而泗水城外五十里的十万大军,就犹如那惊涛骇浪,只等飓风刮起,便会将小小的泗水城淹没。天色渐暗,千叶的大营里点起数堆篝火,将昏暗的天空照得透亮。数不清的人头攒动,不时传来战马的嘶鸣声。那数不清的火光,数不清的人头攒动,让我仿佛置身沙场,利刃的点点寒光不停在眼前晃动,紧接着便是那凄厉的惨叫声,并尖刀穿透肉体的声响。举目四望,黑压压的人群不断向我涌来,我奋起迎战,一批倒下,另一批再上,直到满目血色,尸横遍野。早已分不清地上的尸体是敌方还是我方,因为那一双双不瞑目的眼睛,包含着太多对世间的留恋和不舍,我已分不清方向,只能任自己迷失在这血腥的杀戮之中。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了他们曾经的欢声笑语,看到了他们儿女承欢膝下的幸福美满,而今却与这冰冷的山,冰冷的夜化为一团乌有,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一团泡影。举目凄凉,心中沉痛,那无边的压抑让我难以呼吸,我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襟,想要挣脱眼前的幻象,回首却撞入了一具温暖的胸膛。此时此刻,我只想借这具胸膛平复自己惶恐的内心,我紧紧贴在那温暖之上,聆听着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久久不语。直到一阵夜风拂过,肩头披上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衫,我这才抬起头,对上那双充满关切的红眸。“明日之战可有了应对之策?”玄风问道。“没有。”我摇摇头,更确切地说,是不想。不知从何时起,我竟变得如此心软,不忍见到那无辜的生灵涂炭,或许是承月的死,让我明白了许多。只为了那一点权力,就可以六亲不认,甚至可以残害无辜,拔刀相向,可是人若是死了呢?又能带走什么?皇位?权力?还是天下?但是,明天一役不得不战,不战便是俯首称臣,战,势必就要血染沙场。“明天你只有一次机会。”玄风轻叹口气道,“只有一次争得先机的机会。”“攻心?”我微微一怔,已然明白玄风的话外之音。只有攻心,才能为自己取得最佳的战机,而我只能赌一次,唯一的一次机会。他沉默不语,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我唯一能赌的便是这颗心,而且这赌局只能赢不能输,因为我手中没有任何筹码,没有任何可以承担失败的筹码。瑟瑟的寒意令我浑身发抖,我紧紧抱了双臂,望着那山下的点点火光,但愿明日会有转机。回到泗水城,简单安抚了守军的军心,我便草草睡下,谁知总是提心吊胆,辗转反侧,直至天蒙蒙亮时才小憩片刻。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我骑马出了城。城外,早有一支千叶的先锋布好阵势。暗红色的大旗,上书一个“暮”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数十匹骏马排成一列,铮铮铁甲,气势逼人,为首那白色骏马的身上端坐的正是暮千野。想不到终有一天会再见沙场。我微微一笑,独自一人策马向千叶的大军疾驰而去。紧紧勒住手中的缰绳,我静静望着那一袭墨衣的男子。他策马而出,缓缓行至我面前,与我对视。那美丽的丹凤眼中有些欣喜,有些不舍,更多的是他的自信。希冀,似乎在瞬间坍塌,只因他眸中的自信与决心,想必他是不会改变主意了吧。我轻勾红唇,绽开一抹浅浅的笑容,迎上他探究的目光:“我们终于还是再见沙场了。”他的双眸登时黯淡了许多,那一闪即逝的犹豫之色还是被我轻意的捕捉。“你终将为你的抱负而战,而我却要为我的国家而战。”我幽幽叹口气,“你我注定只能是敌人。”“馨儿。”他的眸中明显划过一道伤痛,“你我大可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你是还奢望我与你并肩逐鹿天下,共治河山么?”我的笑容愈发灿烂,却更加深深刺痛他,“以前不可能,现在不终于可以重新活过……”“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他已泣不成声,将我搂得更紧。“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如此?为什么?”他不停的问着,“莫非只有如此,才能让我拥有你片刻?”“千野。”我轻声唤着他,这是第一次如此亲密的唤他,也是最后一次。“倘若你真的爱我,你便就此罢手,我也不会枉死,好不好?”我满怀期冀的望着他。“不,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他的慌乱,他的痛心,还有他的泪水,让我觉得自己太罪恶,让我的心也隐隐作痛。“这是我唯一的心愿。”我深深的望他一眼,眼皮渐渐阖上,手颓然垂落。我累了,真的是太累了,我想沉睡,就此一睡不醒。“不!”意识失去前,是他撕心裂肺的一声痛呼……冰冷的身体,那微弱的几乎触不到的心跳,但这一切足以证明我还活着。是它,是玄风的内丹保我不死。我躺在冰冷的木棺之中,身体一动不动,耳边响起的是一声声低低的饮泣。是他。唉,想不到我赌赢了,却会让他痛苦一辈子。他肯定在自责,他肯定很后悔,后悔他没有早早品出我话里话外的涵义。“皇上,马车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知道了。”他止住了悲泣,缓缓走到我的身边,将我的手执起,轻轻贴上他的脸颊。“馨儿,你可知道,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子,只是我从来都不曾想过,从来都以为只要我做到最强,我就会得到你,可是我错了,错得离谱,错得彻底,如果我早一点明白,早一点看清一切,像他们一样爱你,结果是不是就会完全不同?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可是,终究是太迟了,我还是失去了你,而且是我亲手将你送上了不归路,我好痛心,我也好后悔,只是你再也听不到我的忏悔,我再也没有机会向你赎清我的罪恶。”他将我的手贴在唇上,轻轻的吻着。“如果有来生,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弥补我今生犯下的错。”他将我的手缓缓放下:“馨儿,我爱了一生一世,却永远得不到的人,我这就送你回家。”紧接着,便是棺木被抬起,再被放下。我心中在低吟,对不起,暮千野,你我今生注定了只能以此结束,希望你不要怪我。一切就这样随着我的死去结束吧……不知过了多久,棺木再次被抬起,被放下。应该是到了云月吧。“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云载天的咆哮:“这就是你想要的?”暮千野沉默不语。“滚,你快滚,滚出云月,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永远!”“请你原谅我,我已经答应馨儿,我永生都不会再踏入云月。”几乎是艰难着出声,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走了。“馨儿。”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都怪我,都怪我不好,若是我不放你走,你就不用死,都怪我啊。”耳边传来的是云载天的悲戚之声。其实,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我没有死,我只是静静的躺在这冰冷的棺木中而已,我能够听得到每一句话,也能感受到他的悲哀。只是,身体如死了一般,无法动弹。死寂,四周一片死寂,偶尔传来几声低低的吟泣。我已不知自己在这冰冷的棺木之中躺了几日,身体依旧冰冷,依旧无法动弹,微弱的心跳依旧微弱。身体内却温暖无比,想必是那内丹的作用,胸口的伤早已不痛了,而是微微的有些发热。不知道我还要再躺几日,才能重新活过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疾疾而来,紧接着便是淡淡的栀子花香飘入鼻间。玄夜,是他,是他来了。“馨儿。”他扑倒在我身上,痛哭失声。“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独自离去?你可知道我有多心伤?”冰冷的泪水,无声的滑落在我脸上。“馨儿,我的妻,你怎么就能狠心将我抛下?莫非你忘了我们的誓言?”我真的好想说,玄夜,我没忘,我什么都没有忘记,我没死,我真的没有死,你看到的都是假象,你可以听听我的心跳,你一定可以听得到,一定可以。可惜,他无法听到我的心声。“馨儿,你让我怎么办?你要让我怎么办?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玄夜,你为什么这么傻?即使我真的死了,你也不该如此颓废,你还有玄风,还有你的国家,还有你的子民。“馨儿,你回答我,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啊。”他狠命的摇着我的身体,“你起来,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那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呼唤,将我的心生生撕裂。我恨,我恨我自己,为什么到现在我还是不能醒来?为什么我要让他痛苦?“馨儿,我的妻。”他的唇缓缓落下,落在我冰冷的,不带丝毫温度的唇上。我多想回应他,多想告诉他,玄夜,我不会丢下你独自离去,我会陪你永远永远。一股血腥之气窜入鼻间,我的心一惊。“馨儿……”他捧着我脸颊的手无力的垂下。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万艳同悲,是那万艳同悲。犹如万箭穿心,那刺痛让我浑身战栗,玄夜,是我害了你,是我,是我害了你。一滴泪,顺着我的眼角滑落,我费尽心力想要从这冰冷的棺木中坐起。渐渐的,手指微动,紧接着便是手臂、腿脚。,或许,或许真的有可能,我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云载天不会救玄夜?云载天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么?或许我的哀求真的会打动他,这也说不定。心中涌起一丝雀跃,我回首望着昏迷不醒的玄夜道:“等我,我一定会求他救你,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寻遍了整座皇宫,终于,我看见了那明黄的身影。大殿之中,高高的龙座之上,云载天怔怔望着那一根根镀金的盘龙廊柱沉思。我缓缓走上前去,“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他身前。第一次,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下跪。“你的自尊,你的骄傲呢?”云载天蓦然出声,手已紧紧捏住我的下巴。我沉默不语,只是静静望着他。如果我的自尊,我的骄傲能够换回他的生命,那么这些不要也罢。“为了他,你竟然向朕下跪?”云载天的凤目中尽是不屑,唇角是刺目的嘲讽。“求你。”我淡然启音。“求朕?”他的薄唇勾出一丝弧度,“朕为什么要救他?救他朕又能得到什么?”“所有,只要我有的,我都会给你,包括我自己在内。”我向他述说着自己的诺言,满怀希冀的望着他。“包括你的身体?你的心?”“包括我的身体,我的心已经给了他,再也容不下任何人。”“那朕就先要了你的身体,然后再慢慢得到你的心。”他将我拦腰抱起,直奔他的寝宫而去。金色的幔帐,镂金的雕花大床,我被他狠狠甩到床上。“你自己动手,不要等朕亲自动手。”他冷冷道。轻轻解开自己的腰带,缓缓褪下那一层又一层束缚,直至上身仅剩一件肚兜。我拔下束发的玉簪,乌黑的青丝瞬时泻下。缓缓躺下,犹如那待宰的羔羊般,等待着他的临幸。他欺身而上,将我压在他的身下,冰凉的唇烙上我的额头,我的脸颊,还有我的红唇。我的脸色想必是无比的苍白,心已忘记了疼痛,只要是云载天能救他,我的身体又算得什么?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我将脸别向一侧,不再看他,任他的吻一点一点炙热。耳垂,脖颈,锁骨,直至胸前,每一处都烙上了他的印记。他的大掌扬起,我的心一揪,唯一遮体的衣物就这样要被他卸下。突然,心中重重一痛,一颗清泪已顺着我的眼角滑落。谁知,他的手没有落在我的胸前,而是探了锦被将我的身体遮住。我别过脸,错愕的望着他,他居然,他居然没有要了我的身体?他的手缓缓抚上我的脸颊,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痕,淡然开口:“朕已经错了太多次,不想让自己继续错下去。”言罢,他站起身来,高呼一声:“来人。”执事太监急匆匆而至。“给朕取一只碗来。”“奴才遵旨。”不消片刻,碗已取来,云载天扬手拔出床头的那柄宝剑,冲自己的左腕挥下。殷红的血,顺着他的腕缓缓流入碗中,直至那碗盛满他的血液。他将我的衣衫一件一件拾起,替我穿戴整齐。“快些去救他。”他将那盛满他血液的碗递给我,“不必对朕言谢,这是朕欠你的。”我接过那只碗,深深望了他一眼,便奔揽凤阁而去。床榻上的人,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气息微弱。我俯下身子,用舌轻轻抵开他的牙关,噙了一口血液,缓缓渡入他的口中。就这样,一口又一口,直到那满满的一碗血液尽数流入他的腹中。我趴在他的胸口,轻声喃道:“玄夜,你不会死了,真好。”活着,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听着他渐渐有力的心跳,我的心却渐渐寒了下去,他的毒解了,他再也不用因为伤怀而命在旦夕,可我呢?抬起自己的手臂,那刺目的红线触目惊心,狠狠将我刺痛。我的毒却依旧在蔓延,我们之间依旧要避免不了那场生离死别。真舍不得,我真是好舍不得他,舍不得他的温润如玉,舍不得他的梨涡浅笑,舍不得他的柔情,还有那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誓言。“我该怎么办?”我轻声问着自己,是该在这仅存的时间里与他交颈缠绵,还是该离他而去?一生一世,至死不渝。这是我们对彼此的誓言,对我如此,对他也是如此。“没有你我该怎么办?你叫我怎能独活?”他昏倒前的话语依稀响在耳际。他若死了,我便不会独自苟活于世,那么若是我死了呢?他又怎能让我独自一人上路?“玄夜,你是该怪我,还是恨我?怪我弃你而去,恨我一直都不曾告诉你事实的真相?”我喃喃低语,“你可知道我是多么的不舍,不舍得让你为我心伤,不舍得让你为我落泪,更不舍得就这样离你而去,可是宿命,宿命却要将你我生生剥离,我纵然是死,可是我又怎能让你随我一起死去?”心中的痛愈演愈烈,泪水抑制不住的滑落。或许,放下就不用再承受那生离死别的痛苦;或许,放下就不用再恪守那生死相随的誓言。我再次吻上他的唇,他的唇已渐渐有了温度。原谅我,不是我不再爱你,而是恨比爱更容易放下。望着他的眼睫翕动,心知他即将醒来,我狠狠心,起身离去。踉跄着脚步,强忍着心底的痛,我直直奔云载天的寝宫而去。“你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云载天一惊,“可是朕的血救不活他?”我无助的摇摇头。“那究竟是为什么?”他十分不解。“你要助我。”我紧咬着下唇,双臂已环上云载天的脖颈,就这样向他献上了自己的红唇。他稍显错愕,继而便化被动为主动,深深吻住了我。“你们……”耳边突然响起那道温润如水的声音。我窝在云载天的怀中,回首望向来人。“你没有死?”他的眸中是无比的震惊与伤痛。“我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去?”我淡淡地笑着,心知那笑容将他狠狠的刺伤。“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那不过是我的退兵之计,暮千野的十万大军怎能抵挡?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他永远不再入侵云月。”我唇角的笑意扩得更大,“我不过是吃了些皮肉之苦,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我故作轻松,从云载天的怀中退出。“你可以邀我相助,合两国的兵力又怎能敌不过千叶的十万大军?”“我已经利用的你太多太多,让我实在于心不忍再次向你求助。”我平静无澜的目光将他心中的期冀彻底打碎。“利用?呵呵,你说你是利用?”他仰天大笑,那笑容却凄凉不已,“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不相信你是一直在利用我,我不相信。”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歇斯底里。“如果不是利用,为什么我没有告诉你事实的真相?而他却知道?”我直着云载天道,“我明知你身中万艳同悲,明知不能让你伤心欲绝,可我依然这么做了,这难道不足矣证明一切么?”我冷冷望着他,将他的希望一点一点打碎。他紧紧捏着双拳,上前几步,扬手便是一记清脆的巴掌。痛,不是脸上,而是心里,痛得让我几乎无法呼吸。一缕温热顺着我的唇角缓缓而下,我轻轻拭去唇角的血渍,静静望着他道:“你给了我这一巴掌之后,我便不再欠你,你我之间已经两清,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他紧紧捏着我的肩膀,用力的晃着:“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么狠心?你可知道为了见你最后一面,我留玄风一人独挡永生道,我置兄弟之情于不顾,最终却换回你这样的一番肺腑之言?”“馨儿,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得对不对?”他的眸中是深深的哀痛,我不敢与他对视,我怕我会不忍心,不忍心这样残忍的对他,我怕我会心一软,就将事实的真相全数道出。“事情迟早都会穿帮,我可以再多骗你些时日,可是看见你那样为我默默的付出,那样为我心伤,我着实有些不忍。如果我嫁给你,当我与载天里应外合攻下你风落的江山,那时对你而言是更残忍,所以……”我编织着优美的谎言,只为让他更加恨我,恨我入骨。“够了。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云载天还会救我?是不是他逼你这样说的?是他胁迫了你,你才会说出这些违心的话?”“落玄夜,你清醒一些好不好?”我奋力挣开他的钳制,“没有任何人胁迫我,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你不要忘了,我本就是他的凝妃,是他名正言顺娶入宫中的凝妃。”“好,很好。”他不停的点着头,苍白的脸愈发苍白,唇早已失了血色,“你看上他的是什么?你告诉我,他有的我一样都有,是权力是空空如也,只有那残留的淡淡栀子花香告诉我,昨夜的人真的是他。心中酸涩无比,想起从前,有多少次缠绵悱恻的机会,他的温润,他的柔情,一切都历历在目。而昨夜,那频频说出伤人话语的人竟然是他,那残忍狂野的人也是他,从不曾想过,会是在这样的境况下与他结合。浑身酸痛不已,彻夜的纵欲让我身心俱疲,我坐起身,锦被滑落,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他留下的痕迹。下体微微的一阵清凉,已不似昨夜的那般疼痛,想是他替我抹了药。心中涌起一点点暖意,分不清那是苦涩还是甜蜜。“你醒了?”他掀帘走了进来,手中举着的正是他送我的那支红玉簪。我有一瞬的错愕,直直盯着他,直到看见他眸子深处那团渐渐燃起的欲火,我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不着寸缕,我急忙用被遮了身子。“你身上的哪一处朕没有碰过?哪一处朕没有品尝过?”听着他暧昧的话语,我不由羞赫万分,缓缓垂了头。他却走上前来,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将那支红玉簪摆在我的面前。“为什么?为什么?既然你是在利用我,既然你口口声声你不爱我,那你为什么还要留着它?为什么?”他的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而那“朕”的称呼也变成了“我”。我有一丝的恐惧,有一丝的心虚。我怔怔望着他,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来搪塞他。“说,你说,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借口。”他将我的下巴放下,坐在了床沿之上,紧紧盯着我的双眸,只有眼睛是无法欺骗人的。“我没有理由。”我艰难着出声,“利用便利用了,不忍便不忍了,或许曾经对你有一点点的好感,有那么一丝的喜欢,我自己也不知道。”“你在撒谎。”他蓦然出声。心头一震,我直视着他的目光,鼓起勇气,咬咬牙道:“就如同昨夜一样,想做了,便做了,没有任何的理由,只是需求。”果然,最后这句话成功的将他激怒。“需求?”他鼻中几声轻哼,“很好,昨夜朕满足了你,今日你是不是也应该好好的来取悦朕呢?”我震惊,结结巴巴出声:“这,这是白天。”“想做便做了,这不是你的话么?只要想,还需分什么白天还是黑夜?”他的语气冰冷无比。我无言以对。“还不替朕宽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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