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小道:“孙儿不敢忘记,爷爷说钟家人决不能轻易发誓,可是,可是你要是给人拿刀架住了脖颈,你发誓不发?”
钟神秀愣道:“你说他拿刀逼你?”
钟小小点点头,钟神秀本想发怒,忽然转念一想,奇怪的看了钟小小几眼,哈哈大笑道:“这小子这点微末本事也能制得住你?有趣,有趣,可真是女大不中留了。”说着长身而起,径自穿过窗户去了,钟小小站在窗口大喊道:“爷爷,你哪里去?”
钟神秀回应道:“摩天岭的那几只乌龟追来了,爷爷内力未恢复,先暂避风头,你们躲好,可别被发现了。”
钟小小闻言,连忙将掉落的窗户安好,转过头见店小二不知是痛的还是吓得,已晕了过去。
朱赐秀此时尚泡在浴桶之中,只是水早已凉透,这会已冷的不住哆嗦。
钟小小挑起桌上的衣物抛向朱赐秀道:“你快把衣服穿起来。”
朱赐秀连忙接过,趁着钟小小转身之际,哗啦一声跳出浴桶,胡乱擦拭几下,将衣服穿戴整齐。
他本生的不丑,加上掌柜的极尽服侍,从里到外,买的皆是上好的缎子做的。上身是青色云纹袍,腰间扎的是蚕丝黄巾带,足下蹬一双软底步履靴,这一装扮,那个地牢中形貌憔悴的的落难公子忽然容光焕发,加上自小到大的富贵气,简直判若两人。
钟小小回过身来,微微一愣,笑道:“没想到你一打扮,倒也俊秀。”
朱赐秀可不敢再招惹这个喜怒无常的小妖女,只是回道:“入不了姑娘法眼的。”
掌柜的已将饭菜备好,送到门口,见店小二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只道他又出言不逊得罪了这位出手阔绰的少爷,连忙命人将他抬了出去。
又见房中忽然多出一名少女,也不多做惊讶,只是令人再备碗筷,将饭菜放在桌上,道:“公子爷,有什么吩咐随时传唤。”
朱赐秀点点头,掌柜的便退了出去,毕竟这一笔生意赚的可比一年还要多,无论这少爷有什么要求,自己都得想方设法的满足他,等他明日一走,这钱可就算挣到手了。
朱赐秀二人早已饿的狠了,坐在桌上大快朵颐,待吃饱喝足后,已是二更时分。
朱赐秀吃饱后,困意来袭,见钟小小依旧没有走的意思,便道:“钟姑娘,夜深了,我该休息了。”
钟小小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朱赐秀只能将话挑明道:“这里只有一张床,你我孤男寡女,多有不便。”
钟小小脸上一红道:“呸,谁要和你同居一室了。”说着出门喊来掌柜的,另开一间房休息。
朱赐秀心道:这小妖女心狠手辣,极为难缠,可不能和她多打交道,今夜早早睡下,明天早早起来,还是快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想着已睡了过去,只是心中藏着事,怎么也睡不踏实,苦苦挨到寅时三刻,见客栈众人皆在熟睡当中,悄悄起身唤来掌柜的,令他备好了马匹,准备好干粮,索要了十来两散碎银子,趁天未大亮,一个人悄悄出了客栈。
看着茫茫夜色,朱赐秀却一时犯了难,心道:青木散人嘱咐我往山西五台山拜师学艺,虽是一番好心,终究不合我心意。如今我有家不能回,天地虽大,却无我朱赐秀立锥之地。想到这里,忽然倔劲大发,青木散人不肯教我,那有什么?他的武功即便练成了,也不过与一流高手相当,一流高手有什么了不起?要练就练他个天下第一,这中原大地卧虎藏龙,就不信遇不到名师,干脆一调头往南而去。
行了数日,来至一处密林前,远远便听到有人打斗的声音。不禁心中暗暗奇怪,怎么荒山野岭的会有人在这里打架。他本就是好事之人,遇到事情若不探个清楚,简直比不让他吃饭还难受。一猫腰进入密林,走了不多一会,耳听得打斗声越来越近,拨开一处长草,只见一群大汉将一名绿衣少女围在中央。待仔细看清以后,不由吓了一跳,这群大汉衣着打扮正是摩天岭土匪模样,而那女子不是别人,赫然便是他处心积虑想躲开的妖女钟小小。
只见钟小小虽陷入重围,却是不见丝毫慌乱,左突右冲之际,已将不少人打倒在地。这时忽听有人喊道:“三爷四爷来了。”朱赐秀转头看去,见不远处山道上两骑飞奔而来,头前一人身背一只巨大木匣,另一人腰间插着短刀。
群匪见二人到来,立刻停手散开,钟小小道:“原来是张三当家和李四当家,万元斗呢,怎么不见他来。”
张启泉道:“对付你何劳万大哥动手,妖女,你爷爷杀我摩天岭那么多兄弟,新仇旧恨,今天一起算吧。”
钟小小冷冷一笑道:“既是我爷爷杀的你兄弟,你怎么不去找他报仇,反来找我?”
张启泉道:“我们原本是在等他,没想到你先撞上门来,钟老鬼行踪鬼祟,这会也不知跑到哪去了,我们擒住了小鬼,不怕那老鬼不来。”
钟小小呸一声道:“好不要脸,明明是怕了我爷爷的名头,想要用我来要挟他,不过你可打错了主意,我爷爷从不会受人要挟,你即便拿住了我,大不了一刀将我杀了,他老人家自然会把你摩天岭上上下下杀个干干净净,替我报仇。”
这番话说来,杀意弥漫,二人不由心中一惊。厉山老鬼行事乖谬,甚为邪辟,不能以常理度之,或许毫不在乎这妖女性命也说不来,不过眼下木已成舟,总得先试过再说。
心中主意已定,张启泉不声不响后退一步,一低头,只听嘣的一声响,数支强弩硬箭从后背竹筒中射出,直直的射向钟小小。
钟小小江湖阅历丰富,知张启泉精通暗器机关,早已暗暗防备,并不慌张。只是将身子朝后一躺,两脚立在地面,身体却如弓一般猛地下弯,避开射来的强弩。
张启泉见一击不中,又从怀中掏出一把细针,洒向已看似无处躲闪的钟小小,另一只手一挥,一条细如发丝的银丝悄无声息的向其双脚缠去。
钟小小刚刚避过硬弩,又听细小风声传来,她本也是使暗器的好手,心道不好,右掌猛拍一下地面,身子便像陀螺一样朝左转去,避开了射来的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