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嬉笑着闪过,搂着她的腰小声调笑:“我看公主就是口是心非,慰问家属从来都是家中夫人亲临,少爷怎么不叫别人呢?肯定是最信任公主呀!”
杨?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嗔骂道:“他倒是想找别人,陆萱回了江南,那花魁也不知所踪,他还能找谁?也就是我好说话,替他干这些惹人眼泪的事。”
青黛一路上护送九公主回长安,朝夕相处,早就成了好姐妹。九公主这言怪显耀的语气,她可太熟悉了。那一路上青黛可没少听公主念叨少爷给她写的诗,嘴上说着轻浮,晚上做梦都咧着个嘴角,那高兴劲儿瞎子都能感受得到。
“公主要是不愿意,青黛可以给老爷去信,我下江南把陆姑娘接回来!”青黛揶揄道。
“哼!陆姑娘,陆姑娘!你到底跟谁是一伙的?”杨?没好气道。
青黛嬉笑着抱住她,调笑道:“我当然是跟我的好公主是一伙的啦?”
“哼!你个小蹄子,等哪天我入了你家门,定要你给我端茶递水!”杨?笑骂道。
“是!奴婢知错了,少夫人恕罪!”青黛嬉笑着道歉,可那笑成月牙的眼眉,哪有什么歉意,分明都是调侃。
“你就跟我耍花枪吧你!”
杨?走到了沈大家门前,也不再和她嬉笑,命令道:“阿四!去把门口的人都轰走!”
“哎哎~~!你们谁呀你们?光天化日的,难道想行凶?”
杨?皱眉,依稀听见这几个弄舌的刁妇言语,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愈发糟糕。
“就是就是!这是长乐巷,我们家门口,你们凭什么赶我们走?”
杨?正愁没人撒气,走到一个妇人面前,冷声道:“刚才就是你说的克夫?”
这妇人看了眼杨?身后长长的马车,摸不准她的脉门,眼珠一转,嘴硬道:“我没说!”
“污蔑朝廷命妇,给我掌嘴,打到她承认为止!”
身后相府家仆快速跃出,抓着这妇人的脖子就开始掌嘴。
“你们是何人?为何当街行凶?”另一妇人高声喝问。
“还有这个长舌妇,辱骂当朝命妇损夫毁家,一起给我打!”杨?冷漠道。
“哎呀~~!没天理啦!当街逞凶,我要去御前告状!”
“啊~~!啊~~!”
杨?懒得理会这两个长舌妇,冷眸扫视四周:“都给我听好了!沈大是我们相府少爷麾下的亲兵,他夫人是九等朝廷命妇,你们要是敢欺辱她,休怪我相府仗势欺人!”
语毕,冷哼一声,步入了门中。
杨?看了一眼院子中的两株百日红,叹息一声,抬眼看见窗前的芦花插花,暗骂杨炯坏心烂肠,明知道我最见不得这些,非叫我来,我就应该叫上郑秋那女人。她那人心肠最狠,肯定适合干这事。
摇摇头长叹一声,走入了房门。
“你找谁?”妇人见一贵气女子入门,疑惑出声。
杨?看了眼双目无神的罗娘,知道这就是沈大的妻子,对着她说道:“我是相府管事,沈大是我家少爷亲兵,少爷嘱咐我们来送些‘红礼。”
说完,摆手示意仆人将礼物送进屋。
妇人打眼看去,绫罗绸缎,首饰胭脂,应季蔬果,滋补药材应有尽有,满满当当的已经将内堂堆满,然而仆人陆续进出走动,显然是还没搬完。
夫人见自己女儿失魂落魄,不发一言,担心得罪了这贵人,于是慌忙告罪赔礼,口称礼物贵重,不敢收受。
杨?见罗娘模样,幽幽道:“沈大在军中常和我家少爷念叨你,说你贤惠知礼,娶到你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罗娘听她提起沈大,转过头冷声道:“他还记得我吗?”
杨?暗道,好个贞烈的女子。
“你男人求少爷给你未出生的孩子起了名字,叫‘秉文!”
罗娘沉默不语。
“少爷已经答应让齐王做他的先生,若是生了女儿,就让太学的郑夫子给她开蒙。”
罗娘闻言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杨?站起身,将一枚狼牙和一封信放在桌子上:“好好活着,为了你们的孩子!”
语毕,转身离开了这个惹她心烦的地方。
罗娘见是沈大的信,呜咽着将信展开,泪眼朦胧的看了起来。
罗娘亲启:
吾妻罗娘,闻你有孕之讯,吾心甚喜,竟至两日未眠。今大军已临米脂城下,总攻在即。勿念于我,汝应知,为夫向来机敏,遇险必先避之。况今,汝身怀六甲,吾更不敢涉险。
且言,汝务必善自珍重。狼牙已得,乃从西夏兵处缴获。此物辟邪,置于床头,可为汝挡煞。
近日,常思为吾儿取何名好。不可再如敬德、逸飞之类,居家时便闻汝言此二名不佳。吾思军中唯杨将军乃读书人,届时吾当求之,为吾儿取名。定能沾其贵气,日后考上状元亦非难事。
罗娘,务必顾惜自身。
居家时,常闻汝读书之声,言及“千里共明月”。若汝思我,可观明月,吾思汝时,亦会悄然望月。汝知否,军中诸人皆妒吾娶得贤妻,吾断不可让彼等撞见,否则又是揶揄,又是调笑,为夫面皮薄,实难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