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12月15日大雪 我无法将那个耸人听闻的连环杀手与天真无邪的你联系起来,就像我无法将那个害人无数的衣冠禽兽和温柔儒雅的潘崇明联系起来。上帝,求你告诉我,这人间,究竟有什么人值得全然的信任与ai? 我无法忘记我和小武往昔快乐的岁月,那些关于火车与远方的誓言,可心底残存的信任那么飘忽,殆尽在即,像是暖春里站不住脚的薄雪,一见光就会无影无踪。点点无望的希望艰难地撑起支离的病t——现在,常规剂量的止痛药已经不能延缓我的病痛。 因为在没有太yan的地界里,所有都一样,都是yg0u里的蝼蚁。你可以求生,没人刁难你;你可以寻si,没人拦着你。这里是地狱,更是天堂。 “家里厨房招蟑螂了,一窝一窝的。”余祖芬张口就来。 余祖芬噗嗤一笑:“你这老破屋黑灯瞎火的,能不印堂发黑吗?别跟我扯了,快溜拿。” 余祖芬翻来覆去地看,总觉得这像小孩儿玩的泡泡水,就是差点儿啥,心悬着发问:“这啥玩意儿啊?这么点儿!上面也没有字儿,拿自来水儿糊弄我呢?” 余祖芬将信将疑,可还是掏出钱包里所有的零钱,全都扔向凌乱的柜台:“都收着吧,不用找了。” 余祖芬看了这神秘的家伙一眼,到底没看出这人是男是nv,是老是少,总之,有种荒诞的慈悲:“谢谢嗷!” “不来喽!” 出了门,余祖芬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她愤怒地抬头,厚重的大衣里,是一张熟悉得刀条小脸,淡眉淡眼,面无血se,她喜悦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头,为她扑打去雪与尘:“小齐!你咋跑这儿来了?” 她觑着她手里的黑塑料袋里,她揣度着她的来意,都不大好意思,两张青h的脸,两具形销骨立的身t,站在同一条不知是谁留下的自行车辙上,像是一齐站在生si的边缘,静静对峙。 齐玉露的脑海里不自觉想象着郭发孤坐在床畔,一人x1烟的模样,心就忍不住一阵ch0u痛:“姨,没啥大事儿,我俩h了。” “姨,别劝了,你是过来人,有些事儿,没有那么简单,”齐玉露若有所思,“还有,姨,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郭发是一个好人,别再打他了,”齐玉露看着余祖芬的脸,那眉眼的幽深处,能找到郭发的痕迹,她嗫嚅着,缓缓地说,“还有,别让郭发老去书局找我了,我辞职了。” 郭发从错愕和悲伤中暂时ch0u出身来,密切注视着余祖芬的动向,他向师父师母那里探取情报,二老眼神躲闪,却始终撬不开嘴,只是乐呵呵地恭喜祝福:“多好啊,娘俩儿和好了!你小子有福了!” “龚大夫。”郭发敲了敲大开的门,深深鞠了个躬,这种恭敬从前是用来应付学校教导主任的。 郭发不请自入,放下猪r0u,r0u块儿被一路风雪冻得梆y:“原先六号床的余祖芬,得了啥病?” 郭发改了口,面沉如水:“龚姨,我妈,得了什么病?肝癌?” “那脸焦h焦h的,一天能掉八两r0u,跟我老姑si的时候一个样儿,”郭发低头看着她手里的字,知道自己猜得一点不错,“重写吧,这都洇墨了,推荐你用骆驼牌儿,b这个好使。” 郭发看不懂这些,这脆生生的东西,印着母亲的骨骼和x腔,有的地方白,有的地方黑,像是命运的鬼脸:“我妈才五十出头儿啊。” 郭发崩溃地绞着自己的头发,眼里通红,转着滚烫的泪,愤怒的哭腔跃出诊室,响彻整个走廊:“那都是p话,这玩意儿能瞒住?我当儿子的,能睁眼看着她si?” 齐玉露闷声闷气地ch0u着鼻涕,索x用他军大衣的下摆擦眼泪抹鼻涕。 齐玉露止住了哭声:“谢谢你郭发。” “那人见你的模样,我 郭发手肘怼了她肋骨:“你挺熊啊。” “不好,我挺忙,忙完汽修厂的活儿,还能忙活我妈,我妈得肝癌了,我想办法给她筹钱换肝呢,”郭发说着自己最近的悲伤经历,口气却挺高兴,毕竟,她的关心已经好久没有过了,“她太倔了,不想治,也不跟我说,我得想法子让她同意。” 郭发的脸se陡然变了,他猛按手刹,车子忽然停住:“你下去。” “我让你下去,你没听着啊?”郭发怒不可遏。 “你撒开!”郭发扯下车把上她的挎包,一把扔进她怀里,头也不回地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