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我心悦你,我想娶你为妻!”我没理会,我只当她又在耍酒疯了,抱着她回房。我小心把她放到床上,却被她一下搂住,她看着我,眸子干净如溪水,神色认真,“神君,我想和你在一起。”酒香落在脸上,我竟……生不出半点厌恶。她似乎也明白了,笑眯眯地凑过来,亲了我一口。“神君大人,你好似……动心了。”我拉下她的手,落荒而逃。我忽而忆起之前无数多个夜里,她凑到我耳边,一字一顿地郑重道:“神君大人,我希望你不再孤独。”温热的呼吸落在我耳尖,微痒。可我却故作不在意。心里乱了,似什么东西撞破了心口的那墙,直直闯进来。我有点慌,亦有点无力。我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她。她不傻,自是察觉到了,寻个机会质问我:“你最近怎么不理我了?果然,你得到了就想离开,你怎么是这种人!”我有些头疼,我得到什么了呀?“不要乱说。”“那你想要吗?”她忽而冲我一笑,眼中似荡漾着水光,妖媚极了。我呼吸一窒,却又立马回神,移开眼,道:“不想。”她笑出了声,也不知信没信。“陪我喝杯酒吧?”她忽而转了话题。我正要拒绝,她却扯了我的袖子,软软道:就一杯,求你了,就一杯。”我沉默了。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如今的我,已拒绝不了她了。“好,就一杯。然而有了第一杯,也就会有第二杯,第三杯……乃至一坛。她凑到我面前,轻轻一笑,“好喝吧?”我含着醉意点头。她凑得更近了,温热的呼吸落到我脸上,我想,她比酒还醉人。“那我呢?”她低低地呢喃。我大概无真得是醉了,竟搂着她亲了下去,而后喃喃道:“你比酒好喝。”她抿了下唇,唇瓣红润,我愣愣地看着她。“你弄疼我了。”她软着声道,起身坐到我怀里,搂着我的脖子,挨在我耳边,低语道:“你赔我。”我仰头望着她,动了下唇。“好,赔你。她愣了一下,“不许后悔。”我也许并未太醉,我晓得自己在做甚但我却无力反抗。“不后悔。也来不及后悔了。她已闯到我心里住下,撵不走。也舍不得撵。翌日醒来,她趴在我怀里,挺乖巧的,像是一下收敛了平日里的嚣张与不羁,成了我一个人的。她是属于我的。想到这个,我笑了一下。可那时的我,忘了一件事,身为天道规则的化身,我是没有红线的。我可以为所有人连红线,却唯独没有自己的那根。我与她之间,注定不得善终。所以很快,她就病了,说是病,也不算是,不过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不怎么爱说话。但我若去看她,她就冲我笑笑。她道:“若我有一日不在了,你就再找个人陪着吧。但那人不能穿红衣,不能与我长得像。”“你不能忘了我。”我握着她的手,道:“我没有红线的。”她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往我怀里靠来,低低道:“你没有红线,那我算什么?”我将她楼得紧些,“你算我心上人。”我没有红线,但我有心上人。可我与她,大抵不会有结果。“我想喝酒。”她阖着眼,轻轻道,“紫竹酿。”“两坛么?”“嗯,一坛你的,一坛我的。”我去爻神宫讨了两坛酒来,大概是因为不舒服,她只喝了一坛,就睡下了,剩下那坛全倒在了她的酒葫芦里。凡间有对夫妻红线出了差错,我下凡去处理了一下,刚结束时,却莫名心慌,迷迷糊糊往元墟境飞去。却仍迟了一步。我到时,只见金光作剑,自她心口穿过。“阿酒。”我慌忙接住她,连忙为她送着灵气,却毫无作用。金光散开,扭成几个大字:有违阴阳,扰乱天理,死不足惜。“你莫信它,”她握住我的手,咳了一声,“它是错的……”“我晓得,我晓得,你别走……你说过陪我的,你说过的。”她笑了一下,声音轻飘飘,如风似的要散了去。“做不到了……神君大人,我,我要走了,你找个人陪,吧,什么都好,像……像我也成,只要,你……你喜欢就好。”“我不要!”我紧紧搂着她,眼泪落下来,”我只要你,只要你…”可她还是消散了,只留下一个酒葫芦,微风中,传来她最后一句话:“其实,真得想一直陪你的……”我呆坐在原地,心里像是空出了一团。她闯了进来,可又走得促不及防。金光依旧在眼前,微闪,似警告我不要动情。“可我就是喜欢她!”我第一次叫着,不管不顾冲了上去,一掌拍在天柱上,用尽全身力气。天柱纹丝不动,轻轻一亮,将我弹开,空中传来那苍老的声音。“胡闹!”“我就是动情了!”我又冲上去,这次它大抵真的生气了,一下将我拍到地上,金光落在身上,五脏六肺似火烧一般。我吐出一口血,微微偏头,却看见那酒葫芦仍孤零零立在那里。我吃地坐起来,拿过酒葫芦,仍是满的,她似乎一口没喝过。我猛地灌一口,不辣,却冒出了眼泪。——一坛你喝,一坛我喝。这是她留给我的。她带走了我的心,却只留下一葫芦酒。不公平!她这人真不公平!我一边咳着,一边喝完了那壶酒,最后醉倒在地上。天空竟下起了雨,细细柔柔的,似脸上的泪。我忽而明白她是什么了.我真的是孤独的,天地灵气约是不忍,送了她来陪我。她真得只是来陪我的。可当我明白时,她已经不在了。我去了人间,喝她喝过的酒,看她看过的景,爱她所爱的人间烟火......可只有我一个人。有次醉了,瞧见红娘庙中供着的冷漠女子,我忽而从心底发寒,忍不住冲上去砸了那石像。我毁了所有红娘庙。自此,人间唯有月老。她说得对,慈祥的老人的确比冷面的女子更适合牵红线。我在人间逛了一千多年,期间大多醉着,一次醉了从酒楼上一脚踏空滚下来,被一个女子扶了起来。她长得同她有几分相似,可我晓得,这不是她。“姑娘无事吧?”她问我。我不答,只是反问:“错了怎么办?”她不解,道:“错了就改啊。”“对啊,改啊!改!”我大笑着,提着酒离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