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深自然是看出来了,但她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笑了一下,道:“那我就去做饭了,如今这叶神宫内没有任何禁忌,小七若是闲的没事,可以去逛逛。”她指了个方向,道:“这条回廊的尽头有个小院子,里头种了些翠竹,也不晓得现在死了没有,小七若是可以的话,代我去看看吧。”“好啊。”爻桤看着那条回廊,点了点头。叶深道:“我去做饭了,好了叫你。”爻桤目送她远去,随后看向那条回廊,因为拐了弯,所以只能看见拐弯处挂着的一副画,似乎是画的一棵树,底下还有几个人,但看不太清楚。爻桤走得近了些。那画上果真画了一棵巨大的梅花树,底下还坐着几个人,两个对奕的女子,一旁站了个笑着的男子,不远处是一个抚琴的男子和一个半靠着树而坐的女子,她似乎是在看书,怀中还坐了个年纪很小的女娃。树画的还算不错,但底下的人就很差了,只能勉强看清五官和动作,具体的花纹之类的就别想了,也唯有树下看书的那个女子五官清晰,动作自然,甚至还能看出她无奈的神色。那画并没有装裱起来,只是在上面施了层法术。爻桤伸手抚了上去,触感有一点冰凉,有点像是刚落下的雪。她抚过每一个人的脸,最后停留在一朵六瓣梅上,眼底有了一点水雾。——卿卿,你看,这是我画的画,是不是很好看?——好丑!——哈哈哈,思卿,你不要那么无情么。来,让君哥哥看看……额,你这的确是……很好看……不对,为什么我们都那么丑,思卿就那么好看?——因为卿卿本来就好看。爻桤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润,顺着回廊继续走下去。尽头的小院子虽然也是玉做的,但是却没有其他地方那么清冷,里面不仅种着一丛碧绿的翠竹,底下还立了个很大的玉石,刻成大白兔的样子,活灵活现的。爻桤看了一会儿,突然走过去,抬脚坐了上去,那白兔虽然大,但不算太高,她的脚尖还能碰到一点地面。不过她没在意,只是轻轻地喊:“驾!”一声落下,那玉做的大白兔竟动了一下耳朵,向前跳了一步。它驮着爻桤在院子里逛了一圈,然后动动耳朵,临空而起,一步一步走到了半空中,停在翠竹的尖上。爻桤摘了一朵竹花,然后摸摸兔子的耳朵,道:“带我下去吧。”兔子耳朵一动,带着爻桤飞了下去,停在最初的位置,一动不动的,跟最初的样子一模一样。爻桤笑了一下,从白兔背上跳下来,捏着那朵竹花,慢悠悠地朝屋子内走去。推开门,屋中一切如旧,宛如昨日。爻桤将竹花插在桌上的白瓷瓶内,随后漫步在屋中。走到窗边时,她伸手拨动了一下白瓷做的风铃,顿时便有了一阵清脆的铃声,如风吹翠竹一般。她低低地笑了一下。绕过画着仙鹤的屏风,里面是一张巨大的红木床,雪白的帐子微曳,似乎是要去摇不远处的摇床。那摇床精致极了,周边刻着栩栩如生的竹花和仙鹤,内里垫着蚕丝雪绸,枕头处还放着一枚精致的辟邪香囊。摇篮左侧挂着浅粉色的拨浪鼓,右边挂着七彩色的小铃铛。但这可不是凡间的那种,晃动它们,听到的不是叮叮当当的声音,而是一些很高雅很轻柔的小曲儿,有助眠的效果。爻桤忍不住摇了一下。随即,便想起了一阵轻柔舒缓的曲子。恍惚间,爻桤看见了一个扒着摇床站起来的女娃,她很小,圆圆的脑袋上只长着些许短短的黑发。——唔,你是谁?——你能看见我?——当然啦,我可厉害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三天两头就来看我阿娘?还总是夜里来,偷偷摸摸的,你莫不是心悦我阿娘吧?——嗯,我心悦她。——那你怎么不告诉她?——我胆小,不敢告诉她,你帮我保密好不好?就当是我俩的小秘密。——好啊,看在你长得那么好看的份上,我不告诉阿娘。——乖。“小七,该吃饭了。”爻桤一惊,抬头只见叶深逆着光站在门口,一袭白衣如雪,面容精致温雅,比梅花还要好看三分。她走过来,敲了敲爻桤的头,道:“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虽然并不疼,但爻桤还是揉了一下,然后道:“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这摇床挺好看的。”叶深看了一眼,道:“那是自然,我做的么。”“你做的?”爻桤有些惊讶。叶深却觉得没什么,道:“那时我母亲的好友即将临盆,她要照顾她,没有空,交给弟子们呢?又不放心,我父上和兄长虽然不是鲁莽的人,但总归不如女子那般心细,于是就交给了我。”她又看了一眼,笑着道:“但好在小家伙还挺满意的。”爻桤莞尔道:“你都做的这般精细了,怎么会不满呢?”叶深道:“满意是挺满意的,可惜小家伙不喜欢睡在这里。”爻桤下意识便道:“啊?那她睡在哪里?”叶深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她的手往外走,道:“走吧,饭快凉了。”走到院门口时,她停住了,没等爻桤发问,就牵着爻桤的手来到了白兔身旁,一把将爻桤抱上去,紧接着坐在了她身后,手扶着她的腰,道:“去厨房。”那兔子动动耳朵,飞了起来。爻桤道:“这兔子当真有趣。”叶深道:“小家伙去躺凡间,带了两只兔子回来,养了一段时间后,不知怎么的,说是想要骑兔子。别的还好说,这兔子怎么骑?可那小家伙死活都要,她还不去烦别人,单烦我一个人。我没办法,只好想了三天,做了这么个东西出来。”爻桤笑道:“你对她可真好。”叶深没接话。我一直都对她很好。她心道。第67章 叶神的始祖吃过饭,叶深问道:“小七困吗?”神是可以不用睡觉的,爻桤之前不过是养成了个习惯,但如今见叶深明显有事要交代,于是就道:“不困。”叶深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道:“既然不困,那就随我去个地方吧。”爻桤随口问:“什么地方?”叶深回头,面色凝重,一字一顿道:“梦殇。”“什么?”爻桤下意识缩了一下瞳孔。叶深轻笑了一下,转过头去,道:“不必如此紧张,不过是叶神一脉的祖墓而已。”爻桤不太明白,但没多问,缓了下心神,跟了上去。叶深拉起爻桤的手,在神宫中东穿西行,不晓得走了多久,来到了一处很僻静的石墙之下。这石墙光滑如镜,透着几分暗黄的光泽,瞧着很平凡,可离得近了,却又感觉出了几分无法言说的寒气,从肌肤冷到了心底。叶深松开爻桤的手,向前走一步,拿出小刀对着手掌一划,鲜红的血便顺着掌心流了下来。她也不在意,平静地将带血的手掌压在了石墙中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