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偷天换日,把真正的程玉汝的鬼魂招回来,养在家里。老两口将信将疑地照做,那天夜里路灯晦暗,老两口先把人偶丢进火盆里,火势忽然大了起来……一切都按照道士说的那样发生了。午夜两点,招魂仪式完成后半小时,程爸爸背上突然一沉,他不敢相信地看向程妈妈,有些浑浊的眼里已经有了泪。“是……是幺儿回来了,她就趴在我背上。”对于寻常人来说恐怕会吓得夜半惊魂,对已经丧失生活希望的老两口来说无疑是梦想成真,欣喜若狂。程爸爸一步一步将女儿的鬼魂稳稳背上了楼,就像儿时的每一次。那天晚上,就是程玉汝目睹她妈爸回来,程爸爸浑身淌水的那一幕。其实仔细想来,重量是不对的。程玉汝二十来岁,成年人,女人再怎么轻也不会是少年的体重。傅清微亲眼所见,那只水鬼不是程玉汝所说的小孩,是个纤细的未成年女性,因为脚腕过于瘦弱被误认为小孩。但是迷了心窍的二老是不会细想的,毕竟再想下去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万一灵魂状态就是要比人轻呢,说得通的。程妈妈已经倾向于更相信她了,除了她有理有据,是程玉汝的同学以外,穆若水那番恐吓也起了效果——这么厉害的人骗他们两个老人家做什么?程妈妈:“为什么招魂会出现意外呢?是大师的方法有问题吗?”除了能见鬼一窍不通的傅清微:“……”阳台的穆若水也毫无反应。她只好问程玉汝:“你当时有感应吗?”程玉汝摇头。傅清微不想骗人,实话道:“我不通道法,分辨不出来。”程妈妈小心翼翼:“那你那位厉害的朋友,能不能请教她一下?”傅清微以为她指的是自己提过的占英,但程妈妈的目光却隐晦地看向了阳台。她是怎么知道观主厉害的?老让穆若水在那闹脾气也不是办法。眼下有了台阶,傅清微就坡下驴,起身不自在道:“我去问问她。”身后传来迟疑却不断靠近的脚步声,穆若水的喘息立刻停止,面无表情地转过来。“我……我是来问问……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傅清微不再犹豫,立刻向她走近。“别过来,我不想见到你。”“你”字落下的同时,傅清微几乎贴到她的脸上,低头看向她紧紧扣在右手腕上的手,问:“你的手怎么了?”“与你无——”傅清微伸手去掰她的手,纹丝不动,穆若水从汗水里挤出一声嘲讽:“可笑。”红线被看不见的血染得鲜红。就连那根线,也是摸不到的,只会一遍遍地焚烧她的灵魂。穆若水嘲讽的表情维持不住,紧紧地闭上了嘴。不止是不让自己说话,也是为了不吸她的血。她们俩刚吵完架,她才不要如此没有骨气。傅清微只见她不停地出汗,衣领都湿透了,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但却没有任何伤口,唯一有可能的伤处在手腕,但她又不愿意给自己看。脾气怎么这样坏!都这时候了,就不能服一下软吗?傅清微不知道怎样帮她,急得火烧眉毛,差点给岁主任打电话,但恐怕来了会被观主发怒弄死。她灵机一动想到穆若水三番两次吸自己的血,一定是因为她的血对她有特殊的作用。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傅清微当机立断解下围巾,露出干净雪白的脖子,凑到穆若水紧闭的唇前。穆若水别开脸:“我不喝。”傅清微一喜。这经典口是心非的反应,看来就是需要她的血。形势倒转,傅清微逼近一步,穆若水就后退一步,直到后背抵上阳台的窗户。好在这边有视野死角挡着,否则就要对客厅现场直播了。傅清微扣子都解开两颗,更好地暴露出修长的雪颈,毫无底线地求她:“喝一口嘛。”“你——”穆若水太阳穴突突的跳,一时不知道是红线更让她头疼,还是面前步步紧逼的年轻女人。看看她像什么样子,仰着脖颈,娇侬软语,和求欢有什么区别。不知廉耻!“道长~”穆若水头皮一炸,在她的意识做出判断之前,她已经反客为主,把傅清微推到了对面的墙壁,脸埋入她的脖颈里,在她耳边不住轻喘。鲜血诱人的芳香钻入鼻翼,本能驱使着她咬开猎物的喉咙,渴饮甘甜。危险的气息在颈间徘徊,傅清微却并不害怕。痛一下就过去了,而且道长还会帮她把伤口治好。事情和她想象的有了一点出入。唇瓣一番游弋过后,离开了她的脖颈。傅清微因为疑惑睁开眼睛,她肆意敞开的领口里,锁骨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穆若水的手掌抵在她胸前,锋利的指甲划开了她锁骨的皮肤,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女人用舌尖卷去那些血珠,重重地吻在她的锁骨上。第43章 傅清微的后背紧紧地抵住了墙根, 幸好有所依仗,否则女人这出其不意的一下,足以让她站立不稳。舌尖是冷的, 让她想到阴冷的蛇信, 吻是热的, 冰火两重天。女人重重地吮着伤口上的血珠,傅清微咬住了下唇。一时不知道是刚刚划开的皮肤更痛还是她舔咬锁骨的力道使她更痛。穆若水应该还是痛的, 急促的呼吸不停地扑洒在她的脖子里, 傅清微忍痛抬手,抱住了她的腰。耳边的声音离她更近了。阳台的灯不知何时灭了, 傅清微低头往下, 一个乌黑的脑袋埋在她的身前,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如果再往下一点, 真的很容易被看到这一幕的人误解她们在做不可告人的事。——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是傅清微告诉自己:她是在治病救人, 不能再正经了。穆若水额头的汗贴在了她的皮肤上,喘得她心神不宁。心脏违背自我意志引吭高歌,血管自作主张奏起交响乐, 寒冷的冬夜,傅清微挺秀的鼻尖冒出一滴晶亮的汗水。她干脆闭上了眼睛,顺便并拢了双腿。身体里的交响曲终于彻底告一段落,傅清微睁开微微汗湿的睫毛, 望向一步之外站着的女人,视野模糊暂时看不清她的面容, 只有刚饮过血后鲜红的唇, 在眼前闪来闪去。脑神经接触不良似的,大脑也一阵一阵地发晕。她花了好一会儿才恢复, 抬起手,指尖去触碰她锁骨的伤口。光滑平整,完好如初。傅清微的身体从墙根慢慢地卸力,从紧紧抵着变成稍微放松地靠着,问她:“好点了吗?”其实不用她问,穆若水的左手已经从右手腕放下来了。“嗯。”穆若水轻轻地应了一声。傅清微疲惫地阖上眼帘。“能够帮到道长,真的太好了。”她还有用,这样她就不会走了吧。穆若水为数不多的置气也彻底烟消云散,伸手接住了她因为疲倦而不断滑落的身子。傅清微每次被吸完血都倒头就睡,这次她差点也睡着了,完全合上眼睛的前一秒,客厅丢下的摊子让她瞬间从意识丧失边缘拉了回来。“不行!我不能睡。”她左右开弓,两只手轮流抽了自己两巴掌,在要抽第三下的时候被穆若水握住了手腕。“想提神有的是办法,这么大个人在你身边,怎么不知道先问问我?”穆若水恨铁不成钢道。“我头晕,没想到。”傅清微在她面前极为擅长示弱,楚楚可怜道。怪罪的回旋镖最终扎回了自己身上。想让穆若水主动认错是不可能的,但语气显而易见地柔和了许多,仿佛是被春风伴着花香送进傅清微耳朵里的,让她醺然欲醉。“下次不许这样了。”沉浸在观主罕见的温柔里不到两秒,傅清微眉心一凉,跟太阳穴涂风油精的效果差不多,猛地提神,甚至有点过度精神了。傅清微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眼前的观主也看得明明白白了。穆若水的指尖刚从她眉心放下来。“走吧,早点弄完回家睡觉。”她率先步入了室内。傅清微随后跟进去。客厅的氛围有些古怪。傅清微出去的这个时间啊,过于长了。得有十几分钟了。即使老两口看不到阳台的场景,年纪大了耳朵又有点背,但心不瞎啊。正值桃李的两位年轻人,在黑暗的阳台共度了十几分钟,难道是在谈论诗词哲学吗?走在前面的满面春风,走在后面的傅清微一对上他们的眼神就低头含羞,咬唇不语,哎哟,都是年轻人走过来的,老人家也没这么封建的好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