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洗完澡收拾浴室,在排水口捡起了一样东西,似乎是纸张的碎片,已经湿得不成样子,她随手丢进了卫生间的垃圾桶。睡前她上网搜索本市道观,又把范围扩展到邻市,什么青羊宫、抱元观、守一观、天师洞等等,都香火鼎盛。那个人,会在这些道观里面吗?*蓬莱观。人迹罕至的后山此时站了约莫几十人,都是道士打扮,但道袍各自不同,有的绣有宗门标记。因为地方小,站得密,乍一看也乌泱泱的。为首一人正是傅清微曾在公交车上偶遇过的,年轻一些的坤道。占英是奉局里的命令来此,若水道长刚刚出关,她代表局里为她准备一应物品,以适应现代生活。如果可以的话,局长亲自叮嘱她,让她将若水道长请出山,到局里坐镇。说实话,她觉得希望不大,局长未免太看得起她了。她惆怅地望了望天。眼前的大门一开,“砰!”一块沉重的棺材板飞了出来,摧枯拉朽地将门口的人群轰成鸟兽散开。石棺棺盖重达几百斤,众道士纷纷念咒抵御,可那棺盖连去势都未阻,将众人赶到了百米之外,笃的一声插在地上,像是为他们新立的墓碑。“再不滚,你们都要死!”道观里传来一声充满戾气的声音。这可在一众人里炸开了锅。“穆观主怎么这样说话?”“同为道友,即便她辈分比我等高,也不该口出恶言。”“道友,你我都修道了,还讲究这个?索性你也骂回去,该不会不敢吧?耿耿于怀,当心心魔难消。”“知道的明白你们清静派受了穆观主的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穆观主的狗呢,这下我心魔消了哈哈。”“她躺在棺材里,符纸贴的满院都是,谁知是邪是魔?!”“谁家好人睡棺材里啊?”“你——你们不准说慈让真人坏话!”清净派的小道长拂尘一扔,跳起来打人。占英识趣退得最远,和她同来的几位道友与她互视一眼,均感到一丝头疼。大约是消息走漏,其他宫观得知穆若水再次露面的消息,大为震动,派了各观的天骄过来打头阵,也是给徒儿们历练,这一波年轻的女女男男,做事冲动,不知观主脾气,居然在敲门无人应答时擅自推门而入!观主大怒,把他们都赶了出来!这帮人又在门口叽叽喳喳,观主就动手了。占英几人无端被连累,有苦说不出。占英先把飞踢乱踹的清净派小道长抱到一边,其他几人打圆场,好不容易劝下来。占英:“诸位道友,稍安勿躁,让我来。”“那你来。”有人抱着桃木剑抬起下巴,正是方才率先推门的乾道。占英暗骂了一句,脸上仍然笑眯眯地谢过,整理衣服,慢慢来到门前,两手相抱,内掐子午诀,认真地行了见过礼:“晚辈灵管局占英,师承阁皂宗。”“拜见慈让真人。”她再次揖下身子,态度恭敬万分。如今在世能称真人的,除了穆若水,都是一百多岁不入世的老祖宗,龙虎山那位,还有茅山,加上全真道,不超过一掌之数。即便她看起来既不慈悲,也不谦让,占英也不敢有半分不敬。况且,谁也不清楚慈让真人究竟多大岁数,说不定比老祖宗还大。里面静了许久,传来一声轻描淡写、言简意赅的——“滚。”占英:“……”先前让她上前的乾道喷出一阵笑,却听见身边的人惊恐地叫他的名字,他扭过头去,瞳孔放大,方才直立在旁边的石棺直直地朝他砸了下来。从上至下的阴影笼罩他的全身。乾道有几分身手,就地往后一撤,退出十来步,他脸上刚浮现得意之色,石棺棺盖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飞了过来,结结实实地砸上他的胸口,五脏俱伤,哇的吐出一口血。其他人吓了一大跳,脸色煞白。他们还愣在原地,门又开了,这次从里面扔出了一把黄豆。占英最先反应过来,大叫:“不好,快跑!!!”黄豆落地,化为阴兵,铜盔铁甲,身材高大,举着煞气十足的刀剑,挥刀向天骄们砍去。所到处阴风唳唳,万鬼齐哭。天骄们哪见过这阵仗,吓得连咒语都忘了,一边丢符一边哭着往回跑,占英几人拖起身受重伤人事不省的乾道,指挥众人撤到了山脚。远远的,还听到观中传来一声轻蔑的冷笑。“呵。”一番碰壁,众人各怀心思。占英自然是想着这回任务麻烦了,大部分人心有余悸,但小声哔哔。“刚刚那是撒豆成兵吗?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高深的道法我师父都不会呢。”“我们观主也不会,我以为是书上骗人的。”“穆观主好厉害。”“虽然她打伤刘道友不对,但也是刘道友不敬在先。”“对对对。”“就是就是。”虽然依旧畏惧,但质疑声已经没有了。清净派的小道长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山上的方向。占英把众人汇集到一起,让他们不要再轻举妄动,愿意继续等的就继续等,不愿意的可以各回各家。天骄们拿出手机给长辈打电话请示去了。占英又问一众人里谁医术最好,一位十七八岁的坤道出列,取了一碗水,对着它念咒,最后让昏迷的乾道服下,刘道友痛苦的面色缓解了许多。坤道起身,把碗放到一边,说:“只能暂时稳住伤情。”占英:“救护车马上就到。”对方颔首,重新回到了队列。她站到队伍最后,碰了碰一位少女的衣袖,小声道:“你不是有治内伤的丹药?”正是那位清净派的小道士,名璇玑,今年只有十五岁,道袍都比人家小一号。璇玑哼了一声,说:“我偏不给他用。”天骄们和长辈商议过后,留下一部分,走了一部分,走的人更多,剩下的只有不到十人。占英打电话给局里请求支援,派了更多的人过来,驻守在山下,无人机轮番在空中巡岗,连晚上都有人值守。璇玑作为留下来的一员,也日夜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觉得……好像监视啊。山顶月色一夜凉过一夜。蓬莱观后院,通身鲜红的石棺里,传来一阵刺挠的声音,因隔着一层有些发闷,似乎是指甲划过石板,不停地刮不停地刮,越来越快!不久后,棺盖冲天而起,直直飞到十几米的高度,轰然落地,一声巨响。穆若水的双手手腕都现出细细的红线,似乎要从她皮肤里勒出血来,渐渐入肉,直至斩断她的手腕。随着棺盖再一次合上,棺中空空如也,已没有女人的踪影。无人机画面里树叶动了一下,坐在监控前的人敏锐地投去视线,接着所有的画面里树叶都动了。他的警惕放下来。是风。占英掀开帐篷,从外面走进来,问道:“有异常情况吗?”办事员回道:“没有。”他随口叮嘱,“外面风大,大伙晚上都注意保暖。”占英:“风?没有风啊。”办事员:“不对,我明明看到……”占英看完之前的监视器画面,暗道一声糟了,她冲出门去,紧急丢下一句:“马上上报局里!”*C大,食堂。已经步入秋招,早就搬出宿舍的傅清微和家在本地的甘棠好不容易在学校相会,甘棠夸张得宛如牛郎织女一年一会,抱着她不肯撒手,大诉衷情。趁着打饭的时间,傅清微才能和她暂时分开片刻。即使关系好,也未免太粘人了一些。傅清微特意在窗口前多停留了一会儿,转身看到甘棠向她用力招手,面带笑意慢慢走过去。甘棠一看她堆成小山的盘子,惊道:“这么多,你吃得完吗?”傅清微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容易觉得饿。“能吧,消耗比较大。”她这么回答道。甘棠不知道她具体指的什么消耗,但傅清微一个人养活自己,确实比她忙比她辛苦,于是她目光温柔地说:“那你多吃点,待会我请你喝奶茶。”“嗯嗯。”傅清微埋头苦吃,大快朵颐,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甘棠突然感到了微妙的不对劲。“清清。”傅清微没有反应。她的吃相也特别夸张,完全不像平时的样子,风卷残云,很快桌上便留下一堆鸡骨头。傅清微擦了嘴,抬起脸问她:“怎么了?”又恢复了往常清淡温柔的样子。甘棠:“……没什么。我们去买奶茶吧。”“我请你吧,最近发工资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