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节(1 / 1)

“不,我的时代才刚刚开始,尼布甲尼撒和你的死,才是新时代冉冉升起的标志。” 白秀秀推着山丘般的“四号堡垒”在时间裂隙中向着电磁炮阵的方向前进,四周一片灰蒙蒙的,猛烈的风夹杂着咸涩的海水沿着船体向着后方吹拂,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五级飓风中,推着帆船逆风而行,每一缕风划过身体都如刀刃,每个下一秒都在走向粉身碎骨。 如果不是她已经晋级为第四神将,不要说无法带一艘航母进入“时空裂隙”,即使能进入,也不可能坚持超过五分钟。可即便晋升为第四神将,还拿到了约翰·克里斯·摩根的“阿瑞斯神圣盔甲”,在时空裂隙中推动航母前行,仍堪称是奇迹。 镀上了金色阿瑞斯花纹的白蛇装甲发出阵阵叫人牙酸的摩擦声,在灼热又锐利的风中,似乎随时都会四分五裂。她背后的羽翼包裹在熊熊烈焰之中,蓝色的火光在每一片金属羽毛上灼烧,仿佛马上就要熔化。至于那些承受着几万吨重力的关节,将每一pa都精准的由传感器传递给了神经,几万吨的压强从四肢百骸涌进颅腔,像是要将她的大脑压成薄片。 可此际的疼痛绝非常人能够忍受。假设是一个正常人,她相信承受不了半分钟就会疼痛而死。 疼痛中一切都变得飘忽不定,引擎声在时空裂隙中变得断断续续,像是随时会断气的拖拉机嘶鸣。能量快要见底,面罩上的能量指示灯在加速闪烁,当跌到百分之十二时,微弱的报警声开始提醒着她,时空裂隙随时会分崩离析,让她和四号堡垒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之中。 时间是如此沉重的煎熬,那无法落下的秒针正穿过她的身体,将她钉在沸腾的火山下方,越是临近放手,痛感就越是加倍。疲惫、疼痛、不确定感、紧迫感……各种负面情绪的冲击以至于她意识都接近迷离,除了坚持之外,她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投入脚下冰凉的海水,直到融化,变成一尾自由自在的鱼。 白秀秀再次瞥了眼能量条,不过是眨眼的时间,便从百分之十下降到了百分之九点三。她知道放手将迎来更残酷的战斗,却仍然因为能够放手而松了口气。她打起精神,用沙哑的嗓音说:“四号堡垒准备迎敌。” “二!” 灰色的雾气散去,四号堡垒凶猛的船头劈开了高高的浪花,缓缓的从黑暗中驶出,像是自黑色浓雾中浮现的幽灵船。 “开火!” 处在最下方的联盟天选者也发现了忽然间出现在海面上的巨舰,他们迟疑了几秒,当四号堡垒猛烈的火力照亮了黑沉沉的浪涛时,才反应过来,这是来自虚空的敌舰。 白秀秀没有出手,她的装甲维修值也降到了危险区域,亟待维护。她挥动翅膀,乘着热风跳上甲板。迅速的收起了不满皲裂纹路的翅膀,闪电般的移动到了舰岛处,进入了走廊,抓紧时间回复能量,同时开启了装甲的自我修整。走道里还残留着血迹和碎肉,但血腥气温则被硝烟味道掩盖住了。外面的甲板上大半都是穿着外骨骼的卫士,他们操纵着反天选者武器在弥散的硝烟中朝着天空射击,而太极龙战士则更多的肩负起防御的责任。 硝烟之中,将航炮炮塔甩进大海的游剑杰焦急的大声说道:“白神将!敌人的火力太强了,他们有一万多人……我们人手不够……要防不住了……” 她又何尝不是,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次休息是什么时候了,唯一能确定的是在与成默在四号堡垒上分开时,她在他的怀里假寐了片刻。除了那深邃的刹那,她的大脑里全是大海、地图、舰船和阵亡名单。 所有人都稍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缓和的安定神情,似乎只要她出马,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莫名的,疲累残破的躯壳又被灌注进了力量,“活下去”的想法如同灵药醇酒。她高举右手,一点亮光在她的手掌心扩散,张成了笼罩整座四号堡垒的水晶盖,铺天盖地的技能落在半透明的光盾之上,如雨点落在湖面,砸出了阵阵涟漪。防御。 撑起护盾的同时,白秀秀竭尽所能的思考,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助她带着四号舰回到电磁炮阵。看上去唯一的方法就是解决能量问题,要是能量足够无论是重新进入“时空裂隙”,还是让她保护四号堡垒,都能一试。但半机械人一直被人诟病的缺陷就是对能量的需求过大,充能的时间太长。如果有什么能瞬间能恢复百分之五十能量的技能,搭配“时空裂隙”,她绝对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不幸的是并没有这样的技能,她所拥有的“超闪直泵”,就是最强的充能技能,不过也只能提升百分之九的效率。 心急如焚的白秀秀透过火海望向了电磁炮阵的方向,往日眨眼既到的二十多公里此时却宛若天堑。 白秀秀看到游剑杰迎了上去,举起了护盾和长枪,长枪贯穿两枚集束爆弹的同时,护盾也砸开了另外一枚集束爆弹。集束爆弹爆炸所产生的浓烈烟雾将游剑杰瞬间吞没,杂乱的轰鸣像是三架战机同时在甲板上起飞。 当她的视线到达约翰·克里斯·摩根的那一瞬,他将想要自爆的游剑杰投向了光盾,一个幻觉般的光泡在光盾上腾起,抛射出一圈刺眼的光芒。 约翰·克里斯·摩根双手叉腰,低头懒洋洋的盯着白秀秀。 又是两个手下炸裂的火光将白秀秀的脸庞映照得绯红,她的双眸中跳动着两团火苗,直勾勾的灼烧着约翰·克里斯·摩根。 白秀秀盯着约翰·克里斯·摩根虚了一下眼睛,对方看似嚣张,却小心翼翼的和自己保持着安全距离,让自己没办法完成秒杀。很显然对方看穿了她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四号舰,于是她冷冷的说道:“你现在什么都不是,约翰·克里斯·摩根,我连多看你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白秀秀从腰间抽出了将军剑指向了约翰·克里斯·摩根,用决绝的语气回应试探,“既然你这么想死,那就下来试试,这一次,让你换个死法,我会用这把剑,砍掉你的狗头。” 白秀秀相当乐意继续拖延时间,哪怕是几秒都行,为此她变幻了语气,浅笑着说:“来啊!到我这里来,我保证不会有人看见。” 诸神的黄昏(117) 暴涨的数据也在表达同一件事情,海浪般翻滚着的声波环绕着他,组成了一张纵横交错的波纹之海。 而第一神将就是那随时可以将他击成碎片的沸腾之海。 刹那间,成默的内心升腾起一股无力感,他想起了高中时看到了“黎曼猜想”,仿佛凡人抬头仰望云霄之上的喜马拉雅山之巅。到达不了那高耸入云的顶峰,那并不是你太弱,是喜马拉雅山高不可攀,顶礼膜拜是理所当然的选择,只有疯子才会向“奇迹”发起挑战。 在面对不可超越的极限时想要突破,疯狂要有,理智也得有,但普通人往往只能兼顾一种情绪。他告诉自己必须从震撼中走了出来,战胜不了第一神将才是正常的,侥幸赢了才是意外,他得放平心态。 在他所能侦测的范围之内,气温、风速,每个天选者的航速、航向,每一发技能和子弹的加速度,质量与目标地……各种各样的数据瀑布般的从颅腔内匀速滑过,它们分门别类,按照时间的顺序躺在表格之中。就像分析一道题目,先确定未知量。再找出已知数据和条件,画一张草图,引入符号,分析它们与未知量之间的联系。如果做过类似的题目,就可以套解法。如果没做过,就用尽你所知道公式和辅助项,让已知 没有人比他这个小城做题家更擅长做题,他的大脑熟练的分析,将有用的数据和没用的数据分门别类,将异常之处列在下方。一如在考场上解题,用所有的工具,在空白的稿纸上探寻出题者意图。然而数据越来越多,条件越来越详尽,他却看到了一道极为普通的题目。 他看到了答案,反而越来越疑惑,越来越心惊。 成默尝试用了一下“瞬移”,发现就连瞬移也摆脱不了追踪。在“声场”锁定的加持下,那些原本不过是凌乱雨点的技能和子弹,变得有意识了一般,调转了方向,如闻到了血腥味道的食人鱼群,闪耀着灼目的光芒风暴般的席卷而来。他被完完全全的锁定了,如同被蛛网缠绕住的猎物,敌人通过声波网的变化,就能轻易的感知他的一举一动和位置。就连“伦斯之眼”也毫无用处,就像这种超凡技能在第一神将面前不值一提。 就好比地球上存在能织出15平方米巨网的马岛金丝蜘蛛,它是蜘蛛界的织网霸主,就算出现了能编织出2、3平方米的蜘蛛,尚在能够理解的范畴。但地球上绝对不可能存在能够编织一张几十平方公里能够覆盖一座城市的蛛网的蜘蛛。 第一神将就是编织了这样一张不能够存在的声波网的克鲁苏巨物。 敬畏顿时升级成了恐惧。 这个瞬间,他仿佛真看到了无法理解的克鲁苏巨物,他头皮发麻,四肢僵硬,就连思维也随之停滞,大脑里海量的数据都在这一秒停止了更新,像是死机了一样。 离开了李济庭的庇护,他独自面对第一神将时,才意识到对方和他根本不在一个维度。就像将喜马拉雅山当做景观来欣赏和将喜马拉雅山当做目标准备征服,这两座喜马拉雅山绝不是同一座山一样。 恐惧附着在心脏之上,如影随形。 父亲抱着泪眼朦胧的他走出了医院,带着他来到了鼎王台的书市。金色的秋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洒在一段高低不平错落有致的书架上,锯齿状的倒影像是台阶,漂浮着灰尘的光像是圣光,一束又一束,像是指引着他们走向宇宙中心的路径。 “爸爸……” 氤氲的光雾中,他看到了那两本书的名字——一本是《实用小儿心脏病学》,另外一本是——《预防心脏病学》。 “咚!咚!咚!”强有力的心跳在他的耳际回响,像是鼓槌在用力敲击耳膜。他眼前的一切在着擂鼓般的声响中逐渐清晰,密密匝匝的光点将他环绕,近似他孤身一人漂浮在迢迢星河的中央,而大卫·洛克菲勒就是那看不见摸不着又无处不在的暗物质。 长久以来的坚韧不拔让成默未曾被惊惧抓住太久,他迅速的再次调整心情,忘记了刚刚为自己所设定的挑战者身份,将自己归为求生者,面对全然未知的克鲁苏巨物以生存作为第一目标的求生者。 “想要看到的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不如说为什么会感到遗憾吧。”大卫·洛克菲勒没有对成默的不礼貌做出任何反应,也没有一丝第一神将的傲慢,他像是在和一个不那么熟悉的人聊天一样,保持礼貌,也保持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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