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 晨督号已经完全脱离了太极龙天选者力所能及的保护范围,对于负责防守的他来说责任又轻了一点,同时能够支援的火力又少了一点。他一边向着星门天选者还击,一边遥看着晨督号在击中几架追踪的敌机后,被炸裂成了照亮整片海域的火焰。 愤怒和懊丧在他的心里燃烧,像是泼了汽油的柴火,他准备用生命来烧死那些妄想要越过他,去攻击航空母舰的敌人。 血雾在飞散,引擎声、爆炸声、子弹射击的声音,激光的啸叫,组成了一首血腥的战歌。 数不清的激光向他激射而来,其中还夹杂着冷兵器,在巨量足够溢出护盾保护值的远程射击掩护下,一个肉眼难以觉察的黑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他的背后如利箭般的直插而来。 张左庸还没有反应过来,右边身体就被融出了一个橘红色的大洞,铁水沿着他的机械身体在流淌,而那支昂贵的麒麟iv右臂在空中停滞了一下,便朝着下方坠落。 张左庸残留的视觉看见了自己的dna螺旋,还有彩条映照下的金发男子,他撇着嘴嘲讽道:“不自量力……” 2024年12月28日,京城时间凌晨3:00。 对方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还在不断的加码,陈康瞥了眼雷达列阵,己方的蓝色光点稀稀拉拉散布在中间,而星门的红点密集占据了整个雷达中心区域之外的环形圈。 李源凯苦笑了一声说道:“陈院长,接收不到。除非我们能想办法弄掉星门的电战机……但那群狗娘养的距离我们实在太远了,我们的人根本没办法过去。” 李源凯摇头,“他们已经学聪明了,最外围有反潜机。” “据说天榜排名第九的亨利·斯宾塞·摩根和天榜排名第三十三的斯科特·梅隆都在。”李源凯无奈的说,“除了您,我想没有人有把握突破重围……” ……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臭味,面色苍白的白秀秀却丝毫都不介意,她靠在充气船中央的‘行者’上,等待着下一次的载体激活时间。 白秀秀也不知道自己偏离了准确位置多远,她只能按照大致的方向的前行,至于最后能去到哪里,完全听天由命。 天快要亮的时候,海风大了起来,带着些许的凉意,隔着行者的电机声,她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引擎声,她先是看了眼三维地图,没有发现载体,便停止了驱动“行者”,坐在行者之上闭着眼睛全力聆听。 诸神的黄昏(5) …… 西北太平洋海域的太阳早已经高悬于空中。 战斗并没有因为这是一个适合喝喝咖啡,看看闲书的好天气而停歇。反而进入了白热化,炽烈的阳光下那些五彩的激光不再耀眼,变得更加隐蔽,更加森冷。 放眼望去这一片太平洋就像是充满了肥皂泡的浴缸,美丽的有些虚幻。 眼下星门一直没有能冲破这道由肥皂泡组成的防线,但这蜂巢似的光泡防线却一直在缩小范围,并且还击也不像夜里那般犀利。嶙峋的白骨,在荒野中苟延残喘。而带头的那头巨兽虽然暂时完好无损,却受到了受伤的部族成员的拖累,没有办法尽力狂奔,只能拖拽着队伍疲惫而缓慢的向着荒原深处逃亡。 亨利·斯宾塞·摩根屹立于一朵浮云之端,像是站立在船头,此刻他正低头俯瞰着被肥皂泡包裹着的太极龙舰队,像是正在瞄准猎物的枪手。 “好的,叔叔。”听到约翰·克里斯·摩根的声音,亨利·斯宾塞·摩根鄙夷的低语:“您没有必要太担心,即使拥有乌洛波洛斯,太极龙也不过是一群黄皮猴子。猴子就是猴子,就算是神将,也不过是只胆怯的猴神。” “我知道的,叔叔。我会给这头难以驯服野兽套上嘴套,如果它试图拒绝……”亨利·斯宾塞·摩根在作战头盔里残忍的笑了一下,“……我会绞碎它那脆弱的脖子。” 亨利·斯宾塞·摩根等叔叔切断了通话,仔细观察了一下太极龙的阵地,便打开队伍频道,冷声说道:“oh~我的兄弟们,是时候结束狩猎了。擦干净你们的武器,踩住它们的脖子,将武器狠狠的捅进它们的胸膛。战士的荣耀,需要上等猎物的头颅……”他虚了一下眼睛,视线穿过流动着光晕的光盾阵地,看向了位居于最中央的003号航空母舰,舔了舔嘴唇说,“没有什么比神将……更美丽的头颅了……” …… 海风发出锐利的呼号,将死亡的恶臭吹散。充气船在海面乘风破浪,飞快的掠过海面,激起水花四溅。白秀秀在粼粼的波光中她看见了一滩暗沉的油污,那片黑暗的油污就像是长在洁白皮肤上的痦子。一直跟随着她的那群海豚在波浪上翻腾了几下,发出了悦耳的叫声,然后远离她,也避开了那团巨大的油污。 “也许是有艘船被击沉了。”白秀秀心想,她冰冷的心为此又悬了起来,“这真是一场永无休止的折磨……” “105”那是晨督号驱逐舰的弦号。 他多少岁了? 他多少岁了? 她又想起当她跃上预警机时,驾驶舱里那张同样年轻且惊恐的脸。她突然很不理解,为什么星门要驱动战争。 悲哀的是,那些填平沟壑的血肉,总有被消磨殆尽的一天。 脆弱和感性一闪而逝,就像是贴着她身体掠过的子弹。 后悔转瞬即逝,太多负面的情感让她有些疲惫,此时愤怒和仇恨是抵御绝望最后的力量,因此她首先想到的是必须得做点什么弥补。闭上眼睛,深深的吐息,她催动充气船向着北方飞驰,全神贯注的捕捉着隐藏在风声中引擎啸叫。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启动“时间裂隙”,抛下充气船和自己本体,循着声音向天空飞去。 肾上腺素飙升,死亡在追逐你。 白秀秀第一次于载体上感受到这种致命的快感,她的皮肤在战栗,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成默潜入了她的卧室,将她铐在了床头。她想起了他冰冷中带着羞涩的视线,想起了旋转着冰块的金汤力,想起了房间里的留声机吱吱呀呀的播放着的爵士乐。然后极速带来了死亡的恐惧……她脑子里又泛起了孔黎的面孔,以及她死前说得那些话,想起那个孤零零飘荡在海上的“105”救生圈,口鼻之间萦绕着的尸体臭气再次冲进鼻腔,挥之不去。残留在记忆中的影像随之而来涌入眼眶。 眼泪。 思维在窒息的腐烂中变得混乱。 战争叫再得体的人也无法得体。 现在她想回到家乡,想喝一杯金汤力,想要大醉一场,想要一个嘈杂的地方,想要能够大哭一场。 “教官,你说我们的名字会不会被记住呢?” 引擎声轰鸣越来越近,回忆越来越远。 “我要活着,我要回去,我要把他们的故事说出去……他们不该被忘记,不能被忘记……” 在悄无声息中穿越云层,在夺目的太阳之下,那架望楼如此清晰。相比以前她在“时光裂隙”中高速移动时只能看见氤氲扭曲的影像,如今她竟能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像是隔着一面玻璃。她决心尝试一下在“时间裂隙”中释放技能,以前她从来没有成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