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休言接过手机看了眼，点头说道：“这些都是警察局那边的电子档案，我想成默不可能作假，也没必要作假。” “怎么怪起我来了？浩阳带回家，不是你热情的不得了吗？” …… 在回自己别墅的路上，成默一直在想这个胡锦云究竟是谁塞过来的钉子，在他看来陈家的可能性比较大。他又想到沈梦洁也被杜冷试着策反过，如果不注意，他身边的人可能会被渗透成筛子。对此他略感苦恼，就在他思考对策之时，手机震动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看到上面正在跳动的“白秀秀”三个字竟迟疑了好半天，才点了接通。 两个人都不说话，像是在比拼耐心。 “嗯。” “是。”成默说。 “等离婚冷静期过了，我就会和沈幼乙离婚，再和雅典娜结婚。” “真有你的啊！成默，还能玩出这种骚操作。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白秀秀的嘲讽让成默心绪如同那些在海风中摇摆的棕榈树叶子，摇摆、震颤、紊乱……如果说白秀秀没有嘲讽他，他反而会更能接受一些，那就说明不管他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触碰到白秀秀，可白秀秀刚才的语气让他听出了一丝丝在意。 既清晰，又模糊，如同玻璃上的雾气，只有有人伸手擦拭，也许就能窥探到埋葬在彼此心底的那一点不为人知的东西。 这一刻，成默觉得有些遗憾，因为他知道，白秀秀终将成为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 他握着发烫的手机站在湖边眺望着不远处潜伏在月光下的大海，金色的光点随着波涛起伏，在无边的美丽中孕育着壮阔的难以预测的危险。 两个人又在无声中缄默了好一会，成默才平静的解释道：“我不想我的女儿变成私生女，这是我无论如何也必须承担的责任，努力让我爱的人尽可能的幸福，也是我必须努力去做到的事情……” 成默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也会尽量让小美满意。” 说完白秀秀就挂了电话，寂静的空气中便只剩下了凌乱的忙音。成默将手机装回裤袋，开始思考对策，这个时候没有一个大家族作为倚靠的弊端就显现了出来，他找不到可靠的人来保护亲近的人安全，而自己那些亲近的人本身也缺乏应对渗透的意识。为什么高门大户特别讲究门当户对，也不只是为了利益，还为了安全。 成默一个头两个大，他总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盯着自己的亲戚，还有沈幼乙的亲戚。也不能放任不管，他已经不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了。因为被牵扯进陈家和谢家的争斗，数不清的人在盯着他，想要寻找他的破绽。 成默一个人在岸边坐了很久，直到咸涩的海风吹得他的头发油腻起来，才站了起来，准备暂时抛开众多的烦恼，先回房再说。 最后一条则是冯露晚发过来，成默先点开了冯露晚发过来的语音，转换成了文字。 成默脑子麻了一下，这明显是白秀秀的安排，她清楚自己最需要什么，不管什么时候，就算是自己没做出什么贡献，又或者犯了错误，白秀秀还是会帮自己把后顾之忧处理好，做自己最坚强的后盾。 成默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达对白秀秀的感谢，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白秀秀的电话，可白秀秀似乎感应到了他的行动，提前关了机。成默只能无奈的选择跟冯露晚说道：“露晚姐，麻烦你帮我谢谢白姐。” 成默当然明白冯露晚不提沈幼乙是什么意思，说到底白秀秀还是对成默和沈幼乙结婚，忽略了高月美的感受而不满。如果不是有女儿作为借口，估计白秀秀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帮忙照看自己的这些亲戚。 …… 当到达观景台餐厅的时候，成默借着去换衣服的借口消失不见，去安排给沈幼乙的惊喜，而懵然无知的沈幼乙留在了一间包厢里化妆。拍摄时穿的那几件婚纱不是一个档次的，并且款式也不是常见的婚纱款式，而是件象牙白色的旗袍款式。 沈幼乙注视着这套完美契合她梦想的婚纱轻声说道：“这件婚纱好特别。” “很贵吧？我穿这套会不会还要额外加钱？”沈幼乙问。 沈幼乙“哦”了一声，接过婚纱，有些踌躇的走进了拉着帘子的隔间，开始小心翼翼的穿戴。 沈幼乙“嗯”了一声，片刻之后，才掀开帘子从隔间里面走了出来，她左手抓着右手胳膊，不经意的托着那雄伟山峦，很是忐忑的说道：“会不会太……太过了点？” 服装师打量着沈幼乙，赞叹道：“我就没有见过比你更美的新娘……” 沈幼乙笑着说了“谢谢”，服装师和化妆师又走了过来帮她把配着珍珠和白金凤钗的头纱戴上，又将蕾丝手套递给沈幼乙套在手上。化妆师再次惊叹道：“沈小姐，您比模特要美多了！能不能考虑，把你和成先生的婚纱照，让我们当做样品陈列？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这次的拍摄可以不收你的钱……” “还男朋友啊！？”服装师笑道，“你们不是都领结婚证了吗？” 幸亏服装师和化妆师也没敢过于调笑沈幼乙，这两人也是从网上了解过沈幼乙和成默的关系，立刻就转移了话题。等把一切都准备停当，服装师就发了短信给成默，又拖延了一会时间，等到成默说“可以”的时候，服装师就对不知情的沈幼乙说道：“我们现在去观景台拍……” 沈幼乙在摄影师的指挥下和成默坐在落地窗边的桌子上，一口东北腔的摄影师大哥喊道：“新娘在把头靠近新郎一点……” “欸！好的！就这样！专业！” “新郎稍微笑一笑好不好？娶了这么漂亮的新娘，我要是你，我都已经笑出花来了！” “再多笑一点，别小气……好叻！” 沈幼乙依言闭上了眼睛，摄影师喊道：“对！就这样！嘴唇稍微呡一下。” “不要睁开眼睛，我不喊你别睁开眼睛，我多拍几张……” 成默打了个手势，于是在静谧的等待中，钢琴的前奏响了起来。 直到张兴哲的声音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了的时候，沈幼乙才疑惑了起来，她开口问道：“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拨开天空的乌云像蓝丝绒一样美丽，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我想你身不由己，每个念头有新的梦境，但愿你没忘记，我永远保护你……” 还是没有人回答她，像是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人消失了，这种感觉让沈幼乙有些惊慌。 沈幼乙开口询问，依旧没有人回答她。她等待了一下，又问了一句，还是没有人应声。她赶紧睁开了眼睛，隔着花纹繁复的蕾丝头纱，她看见了成默正抱着穿着一身白色纱裙戴着金色翅膀的成灵鹿，成灵鹿的手中还握着一个线，线的顶端飘荡着一只红色的心形气球。而在成默的身后似乎全是影影绰绰的人。 就在沈幼乙终于感觉到事情不对，抬手掀开遮挡住她视线的头纱的时候，成灵鹿手中的气球突然炸裂，数不清的彩色纸带从天空中飘洒下来，海边的沙滩上也腾起了数不清的烟火。 沈幼乙抬手掩住了那双颤抖着的红唇。 “我想，我为数不多青春期犯下的错误，就是喜欢上了自己的老师。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无法放下这段感情的，也许……也许是在去老师家吃过一次饭以后，就是，老师的一切……都让我能够感受到家的温度，热乎乎的莲藕汤，冒着水蒸气的米饭，飘着油花的萝卜炖牛腩，夜晚亮起的灯光，还有老师的手，这一切都是你的缘故，让‘家’这个词变的真实，可以触摸的到的东西……”成默将那枚戒指带进了沈幼乙的无名指，“谢谢你，小西，让我可以不用再流浪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