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漫天的飞雪，成默注视着那巨大的门头和红色的名字，他不由自主的沉默着，隔了许久才低声说道：“是的，当然是，这里出来的学生是华夏最优秀的老师。” 因为陪雅典娜吃火锅是长期抗战，成默还带了书，他一边看书一边吃火锅，雅典娜就用她在淘宝买的小支架将ipad支了起来，一边看《蜡笔小新》一边吃火锅。啊～吃火锅的快乐，加上看《蜡笔小新》的快乐，那可是双倍的可乐，再来一瓶冰可乐，对于雅典娜来说，那就是三倍的快乐了。 “开个火锅店？” “熊猫不会抓老鼠。” 成默摇头：“熊猫的智商不太够。” “改造国宝？犯法了。” “就为了让熊猫会抓老鼠？” 成默捂了下额头，他觉得雅典娜天马行空的想法是在浪费天赋，不过想看看，有只会扯捞面的熊猫的火锅店，想不火爆都难。只是他们应该谈论的是粒子物理与粒子天体物理及核物理、弦论、引力理论与宇宙学又或者凝聚态物理与量子物理这种高大上的话题才对，怎么会讨论到开一个火锅店？不过这也其实也不无聊，和雅典娜聊什么都不无聊。 成默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想起了在海德拉大厦里那些还需要充电的半机械化蜥蜴人。他吃了一片牛肉说道：“你不能这样做，如果你拔高了动物的生命形式，你将会面临很严重的后果，尤其是那些保守主义者，他们会指责你这是在擅自使用‘造物主的权利’，而那些环保主义左派也许会赞许，也许会攻击你，攻击你的人会说：他们会认为其他的动物有它们自己的生存方式，当你强行赋予它们智力，让它们来到火锅店为你打工，那将成为一种奴役……” “地球上现在很多人类都活不下去，如果连动物都有了智慧，只会产生更多的问题。尤其是伦理道德方面的问题。” “兼职厨师？吃香蕉白蚁沙拉？”成默摇头，“不可能的。这不是无趣有趣的问题。因为自私是人类的天性，他们不会乐于见到有动物跳出来抢夺资源。并且……”他凝望着雅典娜停止了说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细思极恐的事情，眼睛里流露出了一抹惊惧，“我想到了……伊甸园……” 成默没有继续问下去，他觉得他摸到了禁区的边缘，在继续向前走，将是无尽的深渊。 “聊什么？” “中午吃了重口味的川式火锅，我们下午可以去打边炉……” “叔叔、婶婶、堂姐、堂弟？” “他们在京城？” “嗯。” “我知道。”雅典娜扬起了头，眼睛里有不小的憧憬，可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道：“我很期待，我有看过南溪描写的湘菜，一定很合我的胃口……” 两个人吃火锅吃到下午两点多，然后按照付远卓给的地址，在定慧桥附近的乐府江南找到了叔叔和婶婶开的米粉店。这个靠近五环的小区自然算不上高档的小区，远远看过去，在灰霾天空下的大雪里，就是一片京城四环五环区间随处可见的居民楼，很难想象这样的房子还要四、五万一平方，即便这个数字对于成默如今来说，只是毛毛雨，他还是觉得不值得。 成默下了车，带着穿着cele驼色大衣黑色丝绒裙裤的雅典娜走向了米粉店，她穿着一双黑色的低帮短靴，比成默还要高半个头。简陋的街道因为她仿佛变成了巴黎最洋气的t台。这个刹那，大雪都似乎停滞了片刻。 这叫成默觉得奇怪，书籍可以翻来覆去的阅读回味，可记忆却很少带来这种感觉。他猜测也许是他还没有到那样的年纪，对未来比过去更有期待感的缘故。店没有一个客人，只有戴着袖套的叔叔和婶婶正拿着手机百无聊赖的玩手机。叔叔在刷短视频，婶婶在聊微信。 “叔叔，婶婶，是我……”成默说。 成默看到叔叔成继东的嘴唇有些哆嗦，他打量了自己好一会，直到眼角泛起了泪花，才开口说道：“成默？你……真是成默？” 叔叔快步走了过来，想要握住成默的手，可注视着一身黑色华裳的成默，抬起的那只粗糙的大手僵在了半空中，他有些窘迫的换成了请的手势，语文伦次的说道：“先坐！先坐！”他回头看向了婶婶，“老婆……老婆，你快去旁边买点什么来，糕点还有饮料……对了，现在年轻都爱喝奶茶……买两杯奶茶……” 成默拦住了婶婶说道：“婶婶不用买了。我们刚吃过饭……” 成默没有继续拒绝这质朴的热情，只是转头对雅典娜介绍道：“这是我叔叔，这是我婶婶……” 叔叔都不敢多看高贵异常的雅典娜，注视着成默很有些胆怯的问：“这位是……” “你……你结婚了？”叔叔瞪大了眼睛。 “就结婚了？？”叔叔还是不信，转头看了看雅典娜，像是在问和这个外国人？ 婶婶推了一下叔叔，“让他们先坐下啊！我去买饮料，你现在给阳阳打个电话，让他找个最贵的那种酒楼，至少得是五星级的，定个位置……晚上我们请成默和他媳妇吃饭。” 婶婶则跟成默和雅典娜打了个招呼，匆匆走出了米粉店。三个人坐在小桌子上，大概是雅典娜带来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叫叔叔显得手足无措，坐在成默的面前像个被训话的小学生，好一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成默先开口说了这两年自己的情况，当然全是杜撰的。感受到成默的态度比以前和蔼的多，叔叔说话才利索了起来。告诉成默当初学校通知他们，成默是在参加欧罗巴学术活动时，在巴黎恐袭中失踪的，为此还赔了他们一千万，后来又给了成浩阳一个保送名额，他们一家人才搬到京城来。这时恰好提着奶茶和点心的婶婶走了进来，将热腾腾的奶茶和点心放心，满脸都是欲言又止。 叔叔连忙摇头，严肃的说道：“那怎么行。这钱一分都没有动，既然你回来，就应该给你。我们怎么能拿？” 婶婶咳嗽了一声，叔叔却没有理会，回答道：“就在你失踪的第二年，21年阳阳保送了清华，就有中介找上门来，说你的老屋吉利，连出两个上清华的，还有一个双状元，想要买那套房子，多少钱都可以。我们当时想你只是失踪，当然不能给你做主，可对方实在是太诚心了，上门了好几次，还说愿意拿一套京城的房子换……” “就算房子卖了也没关系。”成默说，“只是我有点我的东西和爸爸的东西想要拿回来，不知道叔叔和婶婶有没有把那些旧东西扔掉？” 婶婶再次打断了叔叔的话，“我们叮嘱过他们，东西不能丢的！他们也答应了的，不会改变任何结构，也不会扔任何东西……你想要拿随时可以去拿。” “那就好。”成默点头，“那我过完年，抽空去一下。到时候麻烦叔叔、婶婶帮忙联系一下。” 婶婶白了叔叔一眼说道：“你看成默现在像是住不起酒店的样子吗？” “回星城？”叔叔说，“回星城干什么？你那里也没亲戚了，我们一家就在京城过年多好！” 叔叔叹了口气说道：“也好，每年我们都会去阳明山给你爸爸烧纸，你姐姐和你弟弟每次去看到你和你爸的墓地都流泪，现在你能回来，”叔叔笑道，“还带个这么漂亮的洋媳妇回来，你爸爸一定很高兴……” 晚上成默带着雅典娜和叔叔一家吃了顿饭，是这附近最豪华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堂姐成休言和堂弟成浩阳都来了。堂姐成休言还是老样子，感觉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比以前健谈多了。成浩阳也还是一副时尚潮男的造型，但言谈成熟了不少。席间一家人们都对雅典娜一直夸赞不已，一度上升到了成默为国争光的高度。 成默想起自己对成浩阳也算不上好，便道：“成浩阳你喝多了。” 成默拍着成浩阳的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我娶过呀……我娶过呀！可惜你已经看不到了……” 2024年2月2日，成默和雅典娜前往星城。沈幼乙恰好也是这一天，从京城去往星城，只是一个从大兴机场出发，一个是坐的高铁。 沈幼乙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确定。” “我知道。”沈幼乙虚着眼睛眺望着不远处的岳麓山说，“人的一生值得去做的 “可以放弃的。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放弃的。”池霞摇着头说。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但是第二天的晚上，在雅典娜的要求下，成默还是带雅典娜去吃了火锅，这个时候太极龙的人还没有放假，成默便打电话让付远卓推荐。付远卓推荐了“哥老官”，并强烈推荐了“哥老官”的特色牛蛙和鱼。推荐完了还不够，还安排他爸爸的秘书提前去安排了一下，让成默和雅典娜不用排队就能直接入场。